此人正是黄塔观观主,玄胎境界的铁英散人。
另一边则是玄袍焰纹的“司徒云涛”和马连波。
还有一人,头顶绾发结簪,戴芙蓉冠,额前发丝中分,五官端正,貌若盛年,俊雅中带了几分庄肃之意,身穿杏白衣袍,腰间环配叮当,翩然出尘,不染浊氛。
东方新察觉众人视线,笑着为众人引荐起来。
司徒云涛和铁英散人等,当然不用多做介绍,各自拱手,引得众人齐齐还礼之后,就在泉眼旁边,落座而去。
真正介绍的,还是那个陌生男子。
“这位海无病海兄弟,当年也是我雪岭人士,后来因为一桩变故,被大仇家迫害,远走东海之滨。”
东方新语带感慨,“好在他天纵之资,气运非凡,在东海九郡,磨练出一身超绝武艺,更兼通秘术阵术,于数年前,修成玄胎。”
“这次回到雪岭,一来是要向那个大仇家报复,二来也是要看看祖籍之地的山川风景,有心跟故乡之人结交,恰逢我这里办场宴会,就请他也来,与诸位同道亲近亲近。”
海无病上前与众人见礼。
随着他这一步跨出,众人都感觉呼吸微缓,心头好像有一层滔天大浪压了下来。
但在触及他们心神,引起他们反击之前,又骤然散去,化为拂面清风,反使人神清气爽。
这并非示威,而仅仅是证实了属于玄胎高手的境界气质。
今日来到长乐山房的宾客全都为之动容,匆匆还礼,心里思绪起伏,有了几分惊喜之色。
雪岭最近暗流涌动,司徒云涛又闭门谢客。
他们这些参与了司徒云涛阵营的人,难免惴惴不安,想不到今天在长乐山房一聚,不但见到谢客已久的司徒云涛,还发现他们这边多出一个玄胎强者。
刚才介绍之中提到的什么大仇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大伙儿也都猜得出来。
能让一个人修炼到玄胎境界之后,过了好几年,才考虑回来报仇,还要先加入司徒云涛的阵营,这个大仇家除了司徒世家之外,还能有谁?
有些资历老的人已经想起,上任郡尉在的时候,麾下各个派系里面,就有一个海家。
上任郡尉投子认负,调迁他处时,司徒世家总也要明确表示一下自己的胜利,海家就在那群被用来显示战绩的倒霉蛋之中。
诸如九酒道士,想起当初那个让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的小家族,再看眼前这位玄胎强者,惊喜之余,又不禁多了几分唏嘘。
“不瞒诸位,我离开雪岭之时仍是少年,这么多年下来,对雪岭的思念之情,着实不多,至少远比不过仇怨之心。”
海无病说话很直,“但是见到今天在场这么多同道之人,我对故乡才多了几分敬重。”
“司徒世家再怎么横蛮霸道,我们雪岭中,总是有傲骨不屈之人,敢与之相抗。”
“我该敬诸位一杯,更该敬这一任的郡尉,云涛兄!”
长乐山房的人见机送上好酒。
苏寒山一直在观察海无病,无论是情报调查的结果,还是从林子里碰面到现在,都没有看出分毫异样。
他捏起酒杯,算是受了对方敬的这一杯酒,饮下之后,心思暂且从对方身上移开,环顾左右,自己又倒了一杯,说道:“我们这些人跟司徒世家的恩恩怨怨,不必复述。”
“总而言之,他要独尊独贵,就要打压咱们,咱们要不肯背井离乡,逃亡在外,又不肯屈心从之,就只能对抗。”
“这些年,我自认郡尉府带着大家做的也算不错,但最近万川皆红,朝局有变,司徒世家蠢蠢欲动,我却只是坐守不出,让诸位担心了,我该自罚一杯。”
苏寒山喝了那杯酒,空杯向外,笑道,“我今天就借东方老哥的这个机会,与大家说个分明。”
“祈福大典这件事情,看似是司徒世家不经商量,就要强行圈走我郡尉府旁边的一大片地方。”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祈福大典是为陛下祈福,我身为朝廷命官,当然没有理由阻拦。”
“这并不代表,我不敢继续对抗司……”
苏寒山话没有说完,突然被山下传来的一阵大笑声打断。
山上的人脸色微变,很多人听出,这是司徒朗照的声音。
笑声原本还在数里开外,须臾之间,就已经到了山脚下,转瞬之间,又到了山顶。
司徒朗照身穿一件绣有星辰图案的紫色长袍,金冠黑髯,凛然威风,踏足在场地边缘,草坪之上。
吴人庸在他身侧,蓦然现身。
他们两个明明处在宴会场地的边缘处,可是一现身之后,就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好像那处边际,反成了无可置疑的中心。
而这些参与宴会,商谈大局的各方势力首脑,则只能沦落为不重要的边缘人。
“我刚刚依稀听到,云涛贤弟,原来是赞成这次祈福大典的?”
司徒朗照以手抚胸,“今日也巧,来了这么多雪岭郡城中的头脸人物,想必在这个场合下,云涛贤弟所说的话,不会是假。”
“哎,这可真是让为兄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云涛贤弟一直对祈福大典的事不做表态,让为兄心中非常忐忑,还以为云涛贤弟对陛下有什么不忠诚之处呢。”
苏寒山呵呵一笑,淡然说道:“郡守大人说笑了,我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在鹿鸣湖办祈福大典这件事情,我万分赞同。”
“当真?”
司徒朗照犹疑着说道,“但是鹿鸣湖沼泽的地契,是归郡尉府的,里面的所有精怪,郡尉府都负责捉拿,也有权处置售卖,是一个极大的进项。”
“在鹿鸣湖办这个祈福大典,里面的药材、精怪,肯定要大受影响,云涛贤弟当真不心疼吗?”
苏寒山笑容不改:“郡守大人如此多疑,莫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来拟一份契约,共同签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