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必,我们纵然为官,到底是习武之人,什么事情都要舞文弄墨的话,未免太没有武者风骨。”
司徒朗照伸出一只手来,笑容满满,“不如就按武道上的规矩,由众人见证,我们击掌为誓,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明悟。
司徒云涛莫名受伤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
司徒朗照今天过来,分明就是要试一试司徒云涛的伤势,甚至可能还有加重对方伤势的意思。
“郡守大人!”
东方新踏出一步,语气恭敬,拱着手,微微欠身,笑道,“我们长乐山这小地方,哪里经得起郡守郡尉,两位大人物在此击掌。”
“况且习武之人,也未必都好斗,处理事情时弄弄文墨,也未尝不可,否则的话,小老儿这些年做惯了厨子,难道就不配算是个武人了?”
铁英散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海无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司徒朗照,时而把视线扫向吴人庸。
整个山顶的气氛变得格外的沉闷,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从遥远平原上吹来的长风,都停止了。
生机盎然的青草,现在僵硬得像是风干褪色的颜料。
司徒朗照一点也不看其他人,只盯着苏寒山,故作叹息。
“只是个简单的提议,怎么云涛贤弟竟如此拖沓?”
“郡守大人有所不知,鹿鸣湖的地契,如今不在郡尉之身,而在我身上。”
高空中,忽然传下一道声音。
只见渺渺白云中,有黑色水晶长剑组成的一座莲台飞来。
面容清瘦,头发灰白的男子,脚踏莲台,降落到山顶。
触及地面的刹那,莲台就自行散去,如同一阵黑色水雾。
山上众人,都认出来者,正是雪岭郡五路游击兵马的总教头,纪不移。
东方新,铁英散人,都是雪岭当地高手,虽然说是盟友,但还算不上是生死之交,司徒云涛纵然相信这二人,也未必相信他们身边的人。
所以这次计划中,最关键的几个部分,不能透露给这两个人。
至于纪不移,跟司徒云涛的交情就要深厚多了。
此人原本是东海之滨,一家剑术门派的掌门人,因为突破玄胎境界失败,身负重伤,仇家们听到消息,趁机上门报复,几乎把他满门杀尽,只剩寥寥数人,逃亡在外。
司徒云涛当时初入玄胎,在东海游历,搭救了一把,后来他要回雪岭上任郡尉,纪不移也立誓跟随,六年前再度尝试突破,成功踏入玄胎境界。
这些年里,纪不移虽然没有再度开宗立派,但五路游击将军的兵马中,凡在剑术上有资质的,都正正经经对他以师长待之。
徒子徒孙,数以千计,也算弥补了纪不移当年的遗憾。
梁王之乱后,东海九郡和伏龙山脉深处的精怪们,血食充沛,强盛繁衍,为祸极深,不久前更有部分,随难民迁徙,走伏龙山脉,窜向外郡。
雪岭方面,就是由纪不移亲自率领五路游击将军,在伏龙山脉各处设防,搜山锁水,绞杀精怪。
司徒云涛之前更换计划的时候,当机立断,一人成谋,但是,却特地设法把其中关键处,通知了彼时还在伏龙山脉深处的纪不移。
“我这些年为雪岭建功无数,金银赏赐,不取分毫,云涛兄说我如此做事,难免让旁的想要立功领赏之人难做,所以用一座鹿鸣湖的地契,抵了我所有功劳赏赐。”
纪不移神色倦怠,就算匆匆赶来,也让人瞧不出半点急迫。
他说话也是慢吞吞,在这样的场合,竟然都不曾抬眼看人。
偏偏如此气质,使人很能感受到他的诚恳,能把他说的话都听得进去。
司徒朗照眼珠一转,笑道:“哦?原来云涛贤弟早就胸有成算,既然连地契都转给别人,他倒是无事一身轻了。”
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说,司徒云涛早有退避之意。
众人听得出司徒朗照的挑拨之意,表面神色都没有变化,内心却还是忍不住怀疑,司徒云涛伤势究竟有多重。
既然这种事情上他能想好退路,会不会早想到了更远的退路?
“确实只是一点小事,怎么弄的大家都如此紧张?”
苏寒山眼神一闪,手掌搭在纪不移肩头,让他退开。
纪不移和马连波,脑中念头急转,知道如果再做退让,实在太过软弱,对之后局势很不利。
可是让一个最近刚入真形的小辈,借这具身躯,对抗司徒朗照,他们两个心中,又着实没什么底气。
‘罢了,云涛既然敢信他,就算是因为没料到计划变数,至少也该有些成色,可以赌上一把。’
纪不移心中决断,让开一步。
苏寒山坦然向前,手臂一甩,衣袖拂落。
天地间,大风依旧,山峰上,青草鲜活。
司徒朗照见状,神色中夹杂一丝兴奋,眼中星芒剧烈流转,周边环境骤变,炼气出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