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四十来岁的年纪,依旧保养得当,穿着皇后常服,仪态尊贵,笑容慈爱。
“小渊,来给姑母看看,这一趟出去,好像是瘦了些。”
永昌帝也在,帝后成婚二十几年,一直恩爱,他附和着祁皇后,道:“嗯,的确是瘦了些,等会儿朕赏你些珍贵药材,你拿回去好好补补。”
祁渊谢恩,祁皇后含嗔带怒地瞪了永昌帝一眼,道:“我们小渊还这么年轻,要什么药材补身?我看啊,小渊是缺个照顾的人了。”
祁渊本能地想后退一步,却不防被祁皇后捉住了手。
“你看看,都满二十的人了,还没定亲呢。”
祁皇后的声音轻柔怜爱,可是听着的祁渊,却背后都生了倒刺。
“姑母前些日子见着,蔡尚书的孙女,秀外慧中,很是不错。你娘亲没了,父亲又是个大老粗武将,定然是考虑不到这上头去的。不若姑母就给你做主,你和蔡姑娘见一见,如若不错,就请你姑父下旨赐婚?”
祁渊连忙推辞。
“姑母,我如今才执掌金吾卫……”
“诶——”祁皇后笑道:“事情再多也不能误了终身大事啊,这样,姑母马上就安排,宜早不宜迟,明日就让蔡姑娘进宫来与你见一见。”
“姑母!”祁渊抬头,“母亲曾给我定过亲事的。”
祁皇后呆住,目光骤然黯淡下来,放下祁渊的手,叹气道:“也是,你母亲和那位姑娘如今若还活着,如今定是一家其乐融融,说不定她连孙子孙女都抱上了。”
皇后伤怀,永昌帝出言安慰:“斯人已逝,不必太过伤怀了。朕看小渊也无意于婚姻大事,等过两年性子沉稳些了再考虑也不迟。”
眼见着祁皇后点头,祁渊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出宫之前,祁皇后还是和祁渊说了:“纵然是以前订过亲,但那时候也不过是定的娃娃亲,只因为你母亲和宋夫人投缘,长辈间嘴上定下的婚事,算不得真的。小渊,听姑母一句话,忘了当年的事吧,人总要向前看,这整个京师喜欢你的姑娘,能从宫门口排到京郊呢!”
祁渊敷衍地应了,走出宫门的时候,脑子里骤然浮现出那个叫薛玉的书生身影。
当年宋家出事的时候,宋家妹妹才九岁,五官身姿都未曾长开,还是一团孩子气。
那个薛玉,只是眉眼间有些像她而已,气质上根本不像。
他赶走这些胡乱的思绪,一头扎进冷风中。
——
盛宁十年的年尾,镇国公府格外热闹。本就是深受皇宠的一等国公府,还出了个皇后娘娘,是皇亲国戚里的头一份。加之今年镇国公世子祁渊又掌管了金吾卫,奉承的、拍马溜须的、攀关系的又比往年多了几成。
只是这镇国公府里热闹归热闹,谁也不敢使劲儿往祁渊跟前凑,眼见着他面前三尺地儿都寒风呼啸,人一靠过去,只怕都会被冻成冰棍。
到后来,祁典裕干脆也不让他出来待客了,省得亲人被祁渊那寒光一击,都成了仇人。
祁渊自然乐得清闲,一直到除夕,也没来见过祁典裕一面。
开春朝堂就忙起来了,祁渊掌管着金吾卫,时不时要在宫里当值,也有理由不应付祁典裕和一群要来给自己说亲的祁家亲友们。
三月春闱放榜,今科试子的厮杀终于有了结果,皇榜前人头攒动,祁渊远远看着,静默了一会儿,吩咐白安,道:“去看看,榜上有没有个叫薛玉的。”
白安十分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一句,挤在人群中去了。
半晌,满头大汗地回来,一脸喜色道:“世子爷,有薛玉,在二甲头名!”
祁渊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十分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