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持盈忍不住动了恻隐,变得心软。
孙钰山说得应当是真的,持盈想,皇后并不知道他的计划,以皇后的性子,她不会真的愿意伤害英儿的。
她只是做了母亲后,更加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持盈是做母亲的人,她知道这是天性使然。
她也曾经疼过英儿的,想着那几年里,她对英儿的好,持盈想,自己终究是欠着她的恩情的。
她便经常往来于南内北内,到慈元殿悉心照料皇后,皇后同她玩笑道,“如今你我,倒是相依为命了。”
“官家此时是在气头上,”持盈安慰她,“过些时候就好了。”
皇后低下头轻轻一笑,“再好的瓷器,都经不得摔,一旦裂开了,就再没办法拼凑起来。”
白芍奉皇后之命送持盈出慈元殿,见长公主的舆车慢慢行得远了,这才转身回去,到皇后寝殿时,见青莲正从里头出来。
青莲点头,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姐姐不必进去了,皇后不让人在跟前儿伺候。”
自那日帝后起了争执后,皇后便时常将身边的人屏退了,独自在殿内静坐。
两人并肩往外走去,她与青莲多年相伴皇后身侧,一向亲近,白芍叹道,“患难见人心,长公主倒是真心待皇后的。”
“只可惜……”青莲摇了摇头。
只可惜长公主的血统虽尊贵,可却是尴尬的处境,于皇后而言也难有多大的助益。
白芍又道,“如今因为大殿下,官家待长公主的态度已然变了许多。”
青莲却看向她,“那姐姐可曾听闻这两日宫外的传言?”
白芍摇头,皇后如今的处境艰难,她哪里又心思了解外间的那些流言。
青莲便凑近了低声道,“如今行都都在传,说是长公主当初在长生观的那几年,曾与男子有私。”
白芍听了此言自然是无比震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真有此事?”
“真假难知,可官家往日对长公主的态度姐姐是知道的,若流言传到了官家的耳中……旁的还好,偏偏是这样的污名,怕是官家不会再让大殿下留在福宁殿,到时候不知会养在哪位娘子身边,那时候咱们的处境可就更不妙了。”
如今大家都看清楚了,太上皇与官家的意思,往后应当是要立大殿下赵英为太子,孙家出了这样的事,官家不会让大殿下再回到皇后身边了。
若官家真将大殿下从北内接回来,交给贵妃或贤妃抚养,皇后的处境当然会更加不妙。
白芍安慰道,“不过是市井流言,不会传至天听的。”
白芍如此说,一则是还不知道这流言在外面已经传得如何尘嚣日上,二则是不明白皇城司的察子有多厉害。
这流言在行都里尘嚣日上,也通过皇城司的察子传到了赵誉的耳中。
他看完奏报后转头对着身边的黄平道,“将夏霁宣来。”
夏霁是皇城司使,执掌整个皇城司,历来是深受官家信任的心腹之人担任,夏霁也不例外,经常受到赵誉的传唤宣见。
很快,夏霁便应召而来。
“你去查一查,何人在背后散布这些谣言。”赵誉吩咐道。
待夏霁走后,一旁侍立的黄平便开口道,“陛下也不相信这些流言?”
赵誉淡淡道,“这故事被他们弄得漏洞百出,朕是昏了头才会信。”
见黄平面上不解他便又道,“那人若真得了持盈相赠的物件,不好好藏起来难道还要招摇过市让别人看见了?且寻常人的人若见了,怎么就一眼认出那是宫里的物件?
“即便这些都是真的,那人不打自招这是要自寻死路么?你瞧着吧,夏霁只需顺着这人一查,便能查到背后指使他的人,朕倒要看看,是谁敢这般对长公主不敬。”
他神色还如常,只是那最后一句,还是隐隐带着些怒气。
黄平想,所有人还只当官家对长公主是厌恶的,所以将手段使到长公主身上来,定然料不到官家会严查,如今怕是要引火自焚了。
如赵誉所言,夏霁只顺着藏珠钗那人往上一查,便查到了幕后的主使,那人受不住刑,不多时便也招认了,指使他的人便是岐国公府的管家。
若是旁人,皇城司早就围了府邸直接拿人了,可岐国公赵谦是官家的胞兄,夏霁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来请旨,是否要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