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搬来这没几天,带孩子去医院碰到的他。
唐棠几年前在他那看病,一是不严重,二是孕妇不能吃药,没被关起来前那一个多月,经常去应勤那,就只是做舒缓治疗。
俩人成朋友了。
唐棠看着畏首畏尾了不少,应勤感觉不太对劲,叫去医院做了舒缓类似于催眠的问诊。
她很信任他,合盘托出。
她在国外小姨家生了孩子没多久,国内的父亲赌博欠了高利贷。
她花光了积蓄。
没多久,父亲意外去世了。
伤心还没缓和,小姨查出重病。
她把孩子交给小姨,出去打工,某天夜里回家被糟蹋了,小姨去世,房子被小姨前夫的孩子抢走。
她带着孩子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察觉孩子也生了病,崩溃到极点,回国了,找江州。
江州想说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已经到了嘴边,说不出来。
五指汇入发,抓成乱糟糟一片。
应勤继续说,他从给唐棠确认了病后便开始尝试联系江州,因为她现在症状像复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其实不完全是。
更接近于恐慌症。
江州是她缓和病因的重要因素。
因为在她的思维里,江州的存在太重要。
想不被人欺负,需要江州。
想不饿肚子,需要江州。
想有房子住,需要江州。
想小宝的病治好,和她一样有饭吃有房子住,不被欺负,需要江州。
想有安全感、不害怕不畏首畏尾……
电话对面的应勤停顿了。
江州按眉心,“想有安全感,需要什么?怎么不说了?”
应勤开口了,声音黯哑晦涩,“需要江州。”
他继续说。
确定后他便开始联系江州。
联系不上的情况下,唐棠的心理疾病,暂时只是用药物治疗,可以稳定,却无法缓解。
想缓解甚至是康复。
需要江州这边配合,给予她多点陪伴和安抚,不要让她患得患失、恐惧、忧虑、焦虑到有机会胡思乱想,钻进死胡同。
应勤顿了一秒,“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有求必应。然后给予她被需要感。通俗来讲,便是她要什么,你给什么。你再让她做点事情,给你些许最起码看起来是有用的帮助。两者互动,产生双向思维链接。让她慢慢意识到她所得来的吃穿用度,不只依附于你的情绪变化。她本身是有自我价值的。”
“我这边会不间断的给她做舒缓治疗,加深她的双向思维链接。”
“只要您这边配合,加上她对我的信任,也许要不了三个月,唐棠就可以康复了。她内心远比很多女孩都要强大。”
最后一句话温柔了许多。
江州轻捏眉心的手微顿,“你喜欢她?”
电话对面的应勤一惊。
几秒后轻咳了一声,“您怎么会这么问?”
江州轻捏眉心的手放下,背靠椅背看向窗外,没再追问,直接确定了,“如果你想接着亲手给唐棠看病。我给你两天时间,换个治疗方案,把我的存在去掉,换成别人。她孩子,后期给她的保姆,或者是你自己,总之不能有我,时间长点痊愈也行。”
应勤狠皱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俩……”江州看阳台玻璃上唐棠若隐若现的侧影,说事实,“后半辈子见面的机会不多,而且我忙,没时间对她有求必应,再抽空想让她为我做什么。”
应勤语调高了,“这些能浪费你多长时间!”
江州不耐烦:“多长时间都是老子的时间,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就不给,你管得着吗?”
应勤蓦地笑了,“唐棠变成现在这样和您脱不开关系,江总,您就半点不内疚和自责吗?”
按照正常逻辑。
江州欠唐棠的太多。
命给她都行。
从前好好的,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的唐棠沦落到现在这幅性情大变的样子,和江州关系巨大。
不管怎么样,江州都该答应。
不。
但凡有点道德感的人都会答应。
而且唐棠现在胆小,怕江州情绪不好,她和孩子会重回从前的日子,半个月可能都不敢主动联系江州,就算是联系了,要的东西对江州来说也不值一提。
这件事占用不了江州的时间和精力。
只是抬抬手的事而已。
但江州不愿意。
而且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愿意。
这个反应出乎了应勤意外,质问后等着他回答。
江州敛眉一瞬,从怀里抽出了根烟。
叼在嘴里,抬眸看上空晾晒的一丁点小孩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