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摸过它的脑袋了,它的脑壳比顶顶圆。小时候的她会用手抚摸狗狗脑袋,指尖轻挠它身上软乎乎的毛毛。
程墨早就知道,在时间维度上,所谓的“很久很久”是会无限延伸下去。
生和死,永不会聚首。哪怕有一天她也死了,她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好狗狗。
就像她亲眼见到爸爸去世,懵懂间她似乎知道,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文档里的照片,是谷歌街景地图,是程斯樾保存下来的珍贵画面。
她颤着手,又点开下一张照片。
画面很糊,但程墨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的建筑。
这是程家的老宅大门口,那时候大路还没造好,门口有大片大片的草地供她玩耍。
照片右上角,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脖子上挂着鲜红的红领巾,她的脚边趴着一只大金毛。
大金毛四脚朝天,小孩手握一把牛角梳子,正用梳子背给狗狗按摩肚皮。
程墨当然认识这个挂着红领巾的小屁孩。
她还知道小孩手里的梳子是从程斯樾房间里偷拿的,梳子上沾到浅金色的狗毛毛,程斯樾发现后拎着她的脑袋狠狠教训了一顿。
她点开照片的保存时间:那是五年前,她被程堂送走后彻底消失的第二个月。
程墨哭成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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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岁的程斯樾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李叔迎了上来。
将箱子放入后备车厢,李叔听见箱子里的细碎声音,问:“少爷,机场托运会不会把您的东西砸破?”
两人在机场停车场,打开箱子检查。
Stanley限量版樱花粉水壶,几只Jellycat玩偶、Harry Winston lily cluster手链。
程斯樾检查水壶,质量不错,美国高中生最爱。
他又打开手链盒,在阳光下眯着眼检查手链改短过的那一截,挺牢的,没断。
李叔指着那几个玩偶,有点看不懂程斯樾的品位:“少爷,厕纸、蚌壳和这只鸟……?”
程斯樾眼皮一掀:“绝版的,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你懂不懂?”
他揉了一把白色厕纸玩偶,再看了一眼那蓝灰色的大蚌壳,想象某个奇奇怪怪的小孩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她会嫌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