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参谋长大步流星在前面领路，张夫人和李家泗跟随。路上并无话，只是几百米的路程，一起走进路边的一家饭店，经过生意一般的饭厅，来到安静无人的饭店后堂，甘参谋长推开一间房门。

走进房间，房间里摆放军用通讯设备。李家泗明白这是国民党某特务机关的秘密据点，十二名便衣男女见到甘参谋长都敬军礼。甘参谋长说：“拨通第三战区司令部和苏南游击军军部电话。”

苏南游击军军部在上海近郊，一拨就通，甘参谋长示意李家泗去接。李家泗接通电话说：“谁在值班，我是韩少武司令。”甘参谋长说：“要你部待命。”李家泗听到声音是刘虎子，他说：“等待命令，行动就要开始。”刘虎子说：“我部已经整装待发，少数老兵留守，伤员的警卫比我部人数还多。防卫任务已经交给混编警卫部队。”李家泗说：“等待命令。”李家泗没挂电话。

张校长在苏州战区司令部指挥战役，电话经过一次转机，接通之后，甘参谋长说：“我是甘子淇，请张校长接电话。”接通之后，把电话交给张夫人。甘子淇把手一挥，十二名男女特工立即起身，跟着甘参谋长离开房间，回避谈话内容被偷听。

张校长说：“事情办得怎么样？”张夫人说：“全办妥了，都买了船票。二十二个冒名顶替，三个十二岁以下的，办理了儿童护照。儿童护照持有人，到了美国，买了房子，在房产证的社区办户口，亲生父母可以办移民。”张校长说：“父母办了移民签证，儿女也可以移民。我现在成了外交部长，关系太多，老关系为了四十个名额吵翻天，要韩司令接电话。”

李家泗接过电话说：“你好，张校长。”张校长说：“你的部队现在就可以过来捡枪，防线太长，你部没有多少人，一天是无法打扫完战场，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李家泗说：“这是检验新兵蛋子的勇气。”张校长说：“枪支弹药不会少给你的，冒名顶替的名额就不增加，签证再增加二百人。”李家泗说：“一言为定，我部马上开拔。”

李家泗把电话递给张夫人，他拿起没有挂断的另一个话筒说：“可以出发了。”刘虎子说：“中央军联络官都在，马上出发。”刘虎子那边挂上电话。

刘虎子面对众多听命令的军官说：“时间提前了，马上出发，按林英杰参谋长的提议，老兵负责捡枪，新兵负责掩埋尸体。”刘智勇说：“出发。”众多军官，全部跑到待命点，命令官兵，登上车队。携带的装备是铲子，锄头，只有军官才携带手枪。

中央军联络上校坐上了第一辆军车，汽车一辆接一辆驶出苏南游击军军部驻地。刘虎子兄弟等人注视着车队出发。伤员们的警卫员担任了整个伤兵医院的防卫。军火库由新女兵看守，刘虎子心想这批新来女兵，单打独斗厉害，都是来接受射击训练。

任务提前，出乎李家泗的意外，他是职业军人。知道大白天，战场上每分每秒都在牺牲。李家泗放下电话，看着张夫人在与丈夫道别，不便打搅夫妻的话别。李家泗离开机要室。

甘子淇正和特工们聊天，见到李家泗出来，他说昨晚拿的十箱洋酒，一到司令部就分光了。李家泗说下午派一二位夫人上前线劳军，送几卡车洋烟洋酒。甘参谋长说够意思，打仗的人最怕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李家泗邀请甘参谋长去他家取酒，甘子淇说他抽不开身，他要负责来办签证的，他认识系统内大多数人，让外人混到一张签证，那就是他的失职，让计划内的人办不到签证，也是他的责任。取酒这种小事，有空就去，没空交给部下去做。

张夫人离开机要室，眼睛里有点泪花，李家泗估计送行人也是甘参谋长。聊天之下，就在饭店门口分道而行，张夫人要去和熟人去街上购物。甘参谋长要带领站在领事馆街道负责安排接待的便衣，集结源源不断的办证人员。

李家泗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处。

两栋洋楼私宅之间，只停着自己的轿车。两栋之间的街道边站着两位陌生美人。一位年轻貌美，身材性感，穿着朴素。一位风韵犹存，穿着性感，风情万千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主动说：“帅哥，你比外交部长还牛，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是南京市教育局，中年美妇叫杨香君，是科级文教官员。李家泗说：“两位美女，有什么事。”杨香君说：“找个地方谈，可以吗？”

李家泗审视着年轻貌美的，满脸的羞涩之情，容貌细看之下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李家泗推进楼房房门，客厅里坐的是两位大明星，美少女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偶像，她说：“田琳，我好喜欢你唱的歌，李玲，我也喜欢你。”

杨香君说：“两位大明星也出国？”李家泗说：“她俩是我的老婆。刘美美回家收拾行李了。”田琳说：“逛街去了，我什么时候出国。”李家泗说：“珍姐要为我完成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就出国。”

李玲和美少女不觉生分，歌迷向歌星索要签名。杨香君说：“我女儿怎么样，南京大学二年级校花。”李家泗说：“为了出国，连女儿婚姻也出卖。”杨香君说：“要钱更好办，一万大洋一个人，我家办七份。”李家泗说：“我不缺钱，只缺亲信人才，你女儿是少女，我就娶，你家亲人签证免费，再给你五十人名额签证拿出去卖。赚的钱算我给你的彩礼钱。”杨香君高兴的说：“一言为定。立即结婚。”

美少女叫史丽云，父亲是南京市教育局的一位处长，出身书香门第，家境丰厚。史丽云成绩优秀，去年可以出国留学，机会让给了别人。今年中日大战，出国签证一下子紧张，一家人来美国驻沪领事馆几十趟，都被领事馆以各种理由拒绝办理签证，有中国护照，没有美国领事馆签证，一切等于白办，有钱没海外关系。

在众多想出国的人眼里，鲁瑛是传奇人物，一批接一批代办。史家人有人经商，成功躲过了梁军派人诱捕。李家泗昨天替冯总司令夫人代办签证，杨香君一家人正好站在冯夫人前面，对李家泗记忆深刻。记住了车牌车辆。今天，李家泗大摇大摆领着一班人提前办证。熟悉的办证人员那是消息乱飞。杨香君凭借轿车车牌跟踪，知道眼前的大帅哥是位大人物。她对女儿貌美如花充满信心，美人计对年轻人应该有效。

李家泗拦腰抱起史丽云。史丽云有点紧张，喊了一声妈妈。杨香君说：“丽丽，有大明星做姐姐，是幸福的。”杨香君看着大帅哥，抱着女儿走上楼，她从挎包里掏出香烟，点燃一根烟，思绪万千。

中日正式开战，中国军队节节败退，人心惶惶，对中国有钱人来说，出国发展是上流社会最佳选择。在外交部的熟人指点下，史家开始漫长的寻找出国之路。史丽云去年放弃出国留学是最大遗憾。现在出国是为了躲避战乱，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是有钱人的心声。明白人都知道中日之间国力和工业制造水平相差有多远。外交部的熟人，骗了她好几次，没有办成出国手续。中国人办事靠关系，美国人办事靠规定。没有美国关系，有钱也没有地方送。

李家泗搂抱史丽云上楼，叫了一声玲玲，李玲应了一声。跟在身后。房门关闭，房内的窗帘被拉上，史丽云成了正牌老婆，极有可能是国际老婆，她懂英语。

聊天中，李家泗知道杨香君在南京教育局担任过联络科长，交际能力极强，懂四国语言。认识不少人，只是没有海外关系。一个大胆的计划浮出思维。李家泗要大小老婆先回家，他有要事为新岳父岳母办签证。

一起下楼，车钥匙交给李玲，三位大小老婆高兴的回家。看着轿车驶离。

李家泗从挎包里掏出几十本旧护照，查看年纪，确定相似度，挑出一本，用英语说：“香君，这是你的美国护照，拿着你的相片，办理护照变更手续，直接变成美籍华人。”杨香君用流利英语回答：“原来这么简单，连签证都省了，冒名顶替，卖多少钱一本。”李家泗说：“别谈钱，要保密，更不能让领事馆的人知道。”杨香君说：“现在就去办理？”

洋楼内空荡荡，李家泗留意杨香君的长相，年纪没过四十，保养非常好，气质高雅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有关，说话得体。今天打扮时尚，年轻几岁，性感，风韵犹存。李家泗有新计划靠中年妇女执行。

杨香君看见了李家泗隐藏的手枪，询问是不是军人。李家泗说他是中将军长韩少武，一言九鼎决不失言。他需要的是各种人才，买卖签证需要人配合，才能在国际特务的监控下安全无事。

李家泗说这里的房子离美国领事馆较近，适合于秘密买卖签证。迎娶史丽云，并不是她美貌如花。而是韩少武需要一位值得信任的中间人，杨香君就是中间人之一。秘密交易，事情做得不好，那是坐牢，签证作废。史家一家七口，只有母女俩暂时不能出国。

这种高度机密的买卖需要一个团队完成。李家泗不会出面，出面的第一位是田琳的母亲李淑珍，中间人是杨香君，杨香君再发展下线。层层分销，保密严格，可以另设几个交易点，这个点是交钱的点。其它几个点是谈判点。

整个交易细节，保密，布控，防守，应对。李家泗说得仔细，杨香君听得明白。鲁瑛就是按计划行事，安全无事的代办。杨香君乐意成为一家人，买卖签证是违法之事，要坐牢的。杨香君说违法的事，她愿意干，保证让女婿放心，她做事滴水不漏。

整个交易交待清楚，杨香君领到了五十张签证申请表格，每张申请表格已经盖上公章。她信心十足的去买卖女儿的彩礼，绝不会暴露女婿的一切，女婿与美国使领馆决策层已经达成默契。杨香君恢复到她的高贵大方，开始她的秘密行动。

女儿确定婚姻生效。冒名顶替的真护照，五十份申请表格，这都是财富。杨香君完全相信李家泗的话，连大明星都是老婆，军人说话算话，她庆幸自己的美人计成功。

数万人排队办理签证的人流，秩序井然。杨香君一家人在这群队伍中是常客，她明白，每天来办出国签证的人，拿到签证的概率，一直保持百分之一的概率。为了出国，一家人辞职休学跑签证，直到这一刻成功的喜悦才刚刚开始。

今天领事馆开馆前，一家人在排队，看见一大群人提前走进领事馆。在排队的人中，一个清晰的消息是一家国际性大集团公司的员工在办理赴美工作签证。排队的任务交给了丈夫史谦文，母女俩由于是凌晨赶来排队，家人接替后，在早餐店意外的看见李家泗的轿车停在道路上。母女俩鼓起勇气使出美人计。

杨香君在漫长的等待出国签证的过程中，认识不少同样命运的人，想出国的都是有钱人。赴美签证分好几种，最长签证是工作签证，第二是留学签证。旅游签证，公务签证时间最短。旅游签证和公务签证最容易办。中国外交部提供一份证明就能办到，但签证时间太短了，没人去办。美国移民局会驱赶签证到期的中国人。

杨香君家里的原计划是史丽云出国留学，留学八年，从本科生读到博士，家人以旅游签证出国，探望女儿为由，靠中国驻美大使馆的关系，延长探亲护照的期限。这是所有出国人员的最有效的方法。如果淞沪会战前一个星期办理出国手续，一家人早就出国。出国留学的最佳时间是六七八月，这几个月是招生时间。八月初爆发淞沪会战，出国人数一下子暴增，出国留学之路变得万分艰难。随着招生结束，办证更难。

从办证大厅到领事馆门口，那是整整齐齐队伍，从领事馆门口到大街上那是人山人海的排队场面。美国武装守领事馆一线，巡捕维护大街上的队伍。

杨香君大摇大摆，神气十足的从门卫守卫的大门进去领事馆，扬了扬手中的旧护照，用英语说了一句办理护照换证手续。美国守卫放她进入。美籍华人的新身份让她感到了自信。

李家泗告诉她，只要她精通英语，手拿着旧护照，照片，去换证窗口，办理护照换证手续，只需要花费十美元工本费就成功。杨香君当过英语老师，英语对话流利。远离人山人海的排队，杨香君心情时而高兴，时而紧张，她麻起胆子，独自去办理那本美国护照的换证手续。

杨香君走进领事馆大厅，看见办理换证窗口空无一人，面签窗口那是人山人海排队热闹。杨香君鼓起勇气上前，拿出那本属于别人的护照用流利的英语说：“你好，小姐，请换新证。”

窗口办证的洋妞接过递过来的旧护照，护照里有两张新照片，她用英语说：“姓名，年龄，地址，护照代码。”李香君用英语回答：“我叫爱丽丝，今年四十三岁，纽约洲纽约市美籍华人，护照代码。”

杨香君是聪明的知识分子，她记熟了护照上的内容。洋妞对照新像片，看了几眼杨香君说：“换证十美元。”李香君手中就抓着十美元，她递进窗口。这一刻，杨香君知道自己已经冒名顶替的美籍华人。

正在面签柜台前排队的人群中，与李香君同是市教育局的同事老钱，看见了杨香君的举动，他对身边夫人说：“杨科长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钱夫人眼尖，她说：“她好像拿了本美国护照。”夫妻俩一对视，明白什么。

史谦文失落的从面签官办公桌离开，经过老钱身边，老钱说：“教授怎么样？”史谦文说：“英语过不了关，丽云英语口语好，吃早餐吃了这么久，又要重新排队。”钱夫人说：“你看你夫人拿了本美国护照。”

杨香君此刻接过新护照，自己的相片上盖上了领事馆的钢印，这一刻，她成了冒名顶替的美籍华人。工本费十美元。市场上传闻一百多件真正古董才能换来的移民。杨香君心情高兴，走出办证大厅，去寻找丈夫。

夫妻俩在大门口出口相遇，史谦文说：“香君。”杨香君笑着说：“看你这个样，面签又失败了。”史谦文说：“英文不过关，丽云呢？”杨香君掏出新护照说：“女儿嫁人了，她去女婿家了，女婿给的。”史谦文看见美国护照说：“嫁给了美籍华人，这是彩礼！”杨香君说：“十美元工本费，闪电式婚姻，丽云嫁给了一个花花公子。”

夫妻俩一起走向领事馆外的草坪角落，杨香君从挎包里掏出一叠赴美工作申请表格，小声耳语说：“女婿要我按市场价把它卖了，这是彩礼。保密，作曲家李淑珍负责盖章，她是企业代表。我负责销售，发展下家。”史谦文说：“这种事保密第一，丽云是怎么嫁人的。”杨香君说：“我们去吃早餐时，看见熟悉的豪华车，就守在女婿车前，女婿见了丽云，干脆得很，就娶她做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