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秀气的脸,五官没有特别凌厉,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他戴着军帽,帽下大半张脸被无框眼镜挡着,但仍能看出人的清秀,此时他正抱着本文件夹,面无表情地站着。
“是你啊,小机器人。”祁原笑着打趣道,塔内的冷光洒在他脸上,他明明是笑着,眼里却深不见底。
“请不要那么叫我,祁原少将。”被称为“小机器人”的男人道。
这一个称呼让祁原彻底放松了下来,笑得更加没脸没皮:“好啊小机器人,你是要带我去找傅冗吗?”
“……”俊秀的男人脸上仍旧古井无波,但祁原却莫名从中看出了无语的神色。
“请随我来。”半晌的沉默后,男人还是决定尽职地将人带往目的地,期间没有再看祁原一眼。
祁原跳下那护卫兵的背,随着人走进了塔里。
塔里的样子如它所展现给外人的一样,冰冷地毫无生气里里外外都被漆以灰白色,充满着无机质的金属气息。
“你和傅冗这几年都待在这儿?”祁原打量着四周,不止一次为这里的装修而感到压抑的窒息感。
“如果你是指除了出任务以外的时间的话,那么回答是,是的。”男人一本正经地回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啊。”祁原无奈地叹了声。
不过听那人的话,他与傅冗这几年都在这里没有出去过。
他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当他听到这么个答复的时候,他觉得他心里很乱,又复杂又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什么味都有。
绕过金属门,走过漆上白色的楼梯与走廊,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白色的门密闭着,不留一丝缝隙。
男人点开房前的屏幕,对着对话机讲:“长官,人带到了。”
门应声而开,向两边缓缓扯出一个缝,然后慢慢扩大,直到扩大到能容纳两人能走进去。
刚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个素雅白净的卧室,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更像是禁闭室,里面只有一张长床以及一张桌子,甚至连别的什么陈设都没有。
但祁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视线被桌前坐着的黑发男人给吸引住了。
男人穿着挺拔的军装,墨色的军服成了这个房间唯一的除白色以外的颜色。墙体发出的冷光打在他军服的纽扣上,他漠然地坐在那里,如同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似是听到身侧传来的动静,那雕塑动了动,缓缓偏头向他们看过来。
一双异于常人瞳色的眸猛得映入了祁原的眼里。
这是一双有着深如大海般蓝色的眸子,当看着它时,仿佛坠入了深海里,将要溺死在它的温柔里。
祁原做梦也没想到当他再遇到这双蓝色的眼时,心里会这么的波澜起伏。
这如同在一个古井无波的水里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同五年前分离时一样。
他有着一头利落的黑发,臻于完美的五官,他的神情还是同当初一样冷清淡薄,仿佛谁也不会让他在意。
此时他正深深地望着他,深蓝色的眼里翻滚着隐忍的情绪。
在这种谜一样的气氛下,饶是祁原脸皮厚如城墙,也忍不住心手冒汗。
不知过了多久,那如沉默的男人收回了视线,淡淡地对他身边的江年说:“你先下去吧。”
江年微微点头,离开了房间。
待江年走出房间,那样诡异的氛围也没能消去半分。
纵使祁原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讲,此时也都尽数熄了火。
男人在人走后,便又将视线放回了桌上的文件上,视祁原为无物。
祁原知道这人这么对他的缘故,也明白男人现在的一举一动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对他认错,他是正确的,如果当初他没这么干,那么他将为对此后悔一辈子。
“祁原。”一道淡漠却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响起。
“在!”祁原刚刚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听到声音,被惊的一激灵条件反应地喊了一声。
但男人在说完那两个字后便再没开口,仿佛刚刚只是祁原的幻听。
祁原咽了咽口水,他得让这木头与他讲两句,不然他觉得他再这么下去会被这人给憋闷死。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别扭的人,生气了还偏偏不直接说出来,只一个劲地折腾人。
“傅冗。”他走到桌边上,立在男人边上。
男人如没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般一动不动。
“是谁当初说等我回来后便给我一壶上好的星果酒,陪我喝个不醉不休的?”祁原见人没反应,自顾自的说,“唉,没想到这才五年不见,那个谁就要变卦了,哎呦,我好苦的命呦,我的星果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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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那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祁原。
微长的眼睫慢慢掀起,仿佛一把扇子,能掀到看的人心里。
“是你先食言。”傅冗看着他,声音又慢又冰,目光却冷冽又复杂。
“我……”祁原知道那件事一直是他们间的刺,但倘若他不去做,那么将无人能做到。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他也因此受到了这么做的后果。
他不想再提及这事,但摆了摆手,露出一脸天所畏的样子:“先不提这个了,话说,你是怎么发现我过来,还让江年过来领我的?”
傅冗垂下了眼眸,好看的唇紧抿着:“你没有什么别的要问了吗?”
祁原一时摸不准他这老友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说:“呃……没有了?”
傅见又看了他几眼,将头转了过去,一声不吭地打开终端,点了几下。
很快终端闪了几下红光,传出了江年的声音:“长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带他去饭厅。”傅冗冷冷地说,期间垂着眼看都没看祁原一眼。
“?”祁原则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站在那里,良久,他突然露出很亲密的笑来:“傅长官是怎么知道人家还没有吃饭的啊?”
声音既嗲又做作,让祁原自己听了都忍住起了层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