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燹焚袭燃焦骨13

日近长安远。

车马因为时间耽搁没能赶到下一座城池休整,只能在官道旁的林地稍作休息。身上粗麻的车夫衣着有些磨人,祝影拽拽衣襟,拿着树枝拨了拨火堆,回眸望向那已经看不到踪影的皇城。

“祝兄在看什么?”

“…嗯?”祝影收回目光,抬眸去看他的方向。

那晚夜色太深,豹豹用了道具遮掩再加上出于男女大防的避嫌,现在她眼盲的事情只有那几个狱卒知道。

若是换了身份变成旁人,那就更没人能看出来了。

“狐死首丘,饶是祝兄薄凉至此,也会眷恋家乡吗?”

“那样家乡,有什么好眷恋的。”祝影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人非木石。十数年的光阴,便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

“啊…是我冒犯了。”青年的声音带着些歉意,又转而恢复了笑意:

“子弈若是不嫌弃,日后你我二人相伴而行,也好成就一段至交的佳话。”

“好啊。”祝影也没和他客气,毕竟眼下孤立无援,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个黑切黑的家伙了。

早在当年摔下墙头时她就认出来了这似曾相识的灵魂波动,听到名字叫鹤归后就更是确定了。

鹤归,之前在她担任死神的那个位面里面的绿茶系鬼魂,当时一副早已相识的模样…那这个位面应当便是初遇了。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前和死后的性格差距会这么大。

不知道打哪儿看出她不一般,天天打着送点心的名号拐弯抹角地劝她一起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不说,还想拉她一起上贼船。

那时的祝影想着背靠家人摆烂一回,所以几次试探都被她推下,也就没怎么去深交。

现在好了,她反客为主成了开贼船的,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和这家伙站到一条战线上了。

“后续的打算?”

“…我要去塞北。”

“塞北?”青年愣了一瞬,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祝将军已经死了。”

她当然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一个顾家的丈夫、一个爱子的父亲,在外征战杀敌一人换一城,被俘敌营后百般劝诱拒不受降,只寄希望于后方来自朝堂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