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放因公殉职衙役抚恤金奏表上签下同意的批文,裴元川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睛明穴,一觉醒来遇上密谍大案,换做谁都开心不起来,特别更是在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下。
整个问水县衙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中。那两名护龙卫最后还是没有追上从树上跃下逃跑的艺朵姑娘,同时消失的还有跟白衣书生一起冲破后门的古威,以及玉春楼的老板娘。海捕文书在最快的时间内发布全城,衙役捕快挨家挨户地搜。
和铁匠铺与玉春楼有关的人员,无论关系远近,统统都被拿下狱中,就连几位已经跳槽到金香园的姑娘也不能幸免。
何刚与樊城的心态更为炸裂,比起县城府衙,出身护龙卫的他们知道得更多,比如那位被砍了头的老人,是赫赫有名的毒婆婆‘兰之’;那个被捅心割喉的黑脸壮汉叫孙铁,是护龙卫登记在案的已暴露密谍,在西羌密谍司品级不低;那位被抹了脖子的壮硕铁匠,明面上和密谍无关,但曾在提刑司待过一段时间的何刚记得此人,这人曾是军器监督造官,镇西军军械案案发后,没查到严重过失,被革职回乡。
现在一看,哪是没严重过失啊,是特么的谍影重重啊!
“武安公主的事,要写吗?”写奏报的樊城忽然问。
何刚大翻白眼:“人全是她杀的,不写能行?想什么呢你!”
樊城讷讷道:“可是六殿下说了,要我们当不认识他们。”
何刚忍不住拍了下这榆木脑袋:“这是让你平日里注意点,别露出马脚,没让你不据实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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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水县衙再如何忙碌得人仰马翻,跟一介商贾叶东家关系也不大。
叶繁此刻正在聆听仁心堂李大夫的医嘱:“那姑娘体内的毒虽诡异但不致命,老夫开了半个月药,应当有效。然则还有一事更为重要,那姑娘看似康健,其实沉疴满身,脉搏看似雄浑有力,然体内旧伤暗伤千疮百孔,若不好好调理一番,怕是……”
一同在旁听着的杨忆不耐这个停顿,语气略不好道:“怕是什么?”
李大夫叹息道:“怕是,有早亡之象啊。”
“你说什么?”杨忆激动道。
叶繁也有些怔住,没想到杀敌那般勇狠的女侠居然虚弱到这么岌岌可危的地步。
李大夫道:“还好,那姑娘的身体底子相当健实,叶东家也不缺银子,好饭好药养上几年,还是能恢复如初的,只是切莫再好勇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