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里其实还发生其他的事,比如先前韩王府闹事的几个宗室被抓,抓了以后这帮软骨头根本还没用刑就一股脑的把事儿全说了,有种恨不得事情闹大的感觉。
这样一来,严嵩就被动了。
因为是严嵩通过自己的关系帮助他们打通了户部。
此类事原是要一片哗然的,但现在蓟州闹了兵变,仿佛也没有人去管了。
按照朱厚照的打算,冬天一过他就要贬严嵩去贵州,现在朝臣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这倒正好。还可以委派个大一点的官。
翻过年去,事实既成,不管怎么说也算处理了,那么到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道四。
严嵩也知道自己未来几年的境遇,虽说有些难过,但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临走以前,他还将与尤三春商谈的结果呈报于上,算是在这个职务上站得‘最后一岗’。
朱厚照还是召见了他。
严嵩叩头说:“边镇突起祸事,臣意留在京师,为陛下尽上绵薄之力。”
“惠盐记的事,算是你尽力了,朝廷以后多一道财源。真的打起仗来,总归底气再足一分。”
“陛下高瞻远瞩,谋划全局,边镇之事必可一荡而平。”
他要走了,即便真的出发不在这几天,但因为接下来事情多,不太可能再宣他了。
朱厚照心中这样想,随后向他招了招手,严嵩则指了指自己,“臣?”
“过来,坐下方那个阶梯。”
坐下以后,皇帝就拍着严嵩的肩膀,“惟中啊。”
“臣,臣在。”严嵩半转身拱手。
“朕没有其他的心思,就是要一个盛世的气象。西南的事你先去了解清楚具体情况,纸上得来终觉浅,奏疏有时候不一定讲得清楚。”
“是,微臣明白。”
“我们君臣之间不来虚的,什么笼络人心的手段,那是术、不是道,朕要用道来用人、治国。”朱厚照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也简单,办好了朕心头大事,朕不为自己,为大明江山也要念你这份功!”
严嵩翻咕噜一下重新跪好,“陛下,臣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为人臣子,就是要君主效力。臣原本是布衣贫民,得陛下知遇而有今日,陛下千古明君,为陛下尽忠,臣心甘情愿!”
“哈哈。”
有时候,奸臣也挺好用的。
“尤址,尤址。”
“奴婢在。”
“想想,赏他点儿什么。”
“啊?”
朱厚照‘啧’了一声,“贬去了贵州,老远了,再说朝廷上下朕没几个贴心人,赏!”
“那……”
尤址很奇怪,赏什么伱是皇帝,你讲啊,跟我这闹啥呢?所以两手张大,呆呆的看了好几秒。
“没用的东西!”朱厚照斥了他一声,“这样惟中,你下去以后找尤址,你们自己说,没有朕这个皇帝在场,那就放心大胆的说。要什么,朕都给。”
这种话之所以敢讲,是因为像严嵩这种超级聪明的人,他极懂分寸。
“臣谢陛下隆恩!”
其实皇帝的意思不好揣摩的,反正尤址就有些懵。
但下去以后,两人坐到一起,严嵩却能说得明白,他陪着笑,道:“公公,陛下虽然那么讲,但做臣子的,哪敢和陛下要赏。”
“严兄弟莫怪老哥,当时那情况,陛下的圣意,咱都没闹明白。”
“这不怪公公,公公也是头一回。”
尤址略停顿,随后点头,“啊,是啊。”
严嵩沉稳一笑,“自古权柄操之于上,赏恩降罪明君从不旁落于人,但陛下却让公公想。这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