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换个好看的匣子,过不久便是国公的寿诞了。”
“我记着呢!”虎啸把匣子放到一边,走到自家小姐身后,也赏起画来,“小姐,这画上有何蹊跷?”
陆绿摇摇头:“你看画上的题字,是否觉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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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随即念起来:“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白青山僧。”
白青山僧?
“小姐,这可是山单的白青山?”
陆绿微微颔首,路过山单时,她本想登白青山拜庙来着,恰逢陛下下令禁佛,白青山上的寺庙被封,成了一座废庙,自然不能再去。
虎啸琢磨诗里的意思,文化水平不高的她当然也读不懂,但她有小姐可以请教啊!
“小姐,我知‘澹潋’是水波微动的意思,这‘团栾’是何意?”
陆绿宠溺地笑了笑,摇头解释起来:“团栾指的是竹子,竹子经霜愈见青翠光润。”说着,她将四句诗详细地解释一遍。
“哦——多谢小姐为我答疑解惑!”
“贫嘴。”
画里的纪清越不禁感叹,主仆之间这样相处,可见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同时,纪清越听了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接着,“可画里并不见竹子啊?”
虎啸的疑惑也是纪清越的疑惑。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一点,诗是白青山僧所写,那就是他所见,即使画里没有竹子,作画的人当时也一定见过竹子!
纪清越观察过,他站在山顶望去,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大山脉,屏障所在的山顶在画里处于后景的位置,也就是画面上方、离赏画人最远的山。
不知道那个作者刻意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湖泊是不是石塔盐湖,但他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作画的人明明已经画了水流,就是没有再多画两笔画出湖泊,这样讳莫如深的行为,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
假设被藏起来的湖泊就是石塔盐湖,那就表示盐湖附近的山里生长竹子。
西北、盐湖、竹子?
西北有竹子吗?
纪清越挠挠头,没有人一起讨论,他很快就把凌乱的思路打成死结。
这时,又听到画外的主仆俩继续说:“说来也巧,白青山寺因国公祖上捐钱才得以建成,建庙后族中一嫡系血脉便领了度牒去了这白青山僧出家为僧。”
“小姐,你说这‘白青山僧’会不会就是国公爷族中的那位嫡系血脉?”
“这我也不知……”
陆绿没有太纠结这事,现在她更想知道那人做的这一切是什么目的,拿着她交给纪家郎君的信物,为的是警告她,还是提醒她。
“如今正值改革的关键期,阿爹焚膏继晷,与众大臣忙得焦头烂额,陛下更是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唯恐行差踏错便满盘皆输。”陆绿不再琢磨画的事,她让虎啸把画收起来放到耳房,等兔轮和蛇缠回来了再想。
真是万幸,幸好陆家小姐没有把画丢回密室。
纪清越在画里不断感慨,同时也在琢磨怎么离开陆府。
这里是皇帝一把手的家,安保措施肯定很周全。即使离开密室,外面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现在画卷在一把手的宝贝女儿房间里,他一个大男人,如果贸然出去,不说会不会吓到那位小姐,光是男女有别这顶帽子就让他无法辩驳。
两条路。
第一条路,光明正大出去,向陆绿坦白身份。
第二条路,偷偷摸摸出去,不跟陆绿乃至陆家产生任何关系。
纪清越当然更倾向第二条路。
陆家已经不是简单的贵族人家了,皇帝一把手,掌管礼、户、吏三大部门,还是改革主要推行者,三个buff叠满,注定陆家即将走到官场巅峰,改革一旦成功,陆家地位更是不可撼动。
这样的大贵族不说冷血,但绝对理性,普通人与这样的大贵族扯上关系根本无法保全自我。
改革路上,鲜血淋漓。
虽然纪清越很期待改革能产生好结果,但不希望在毫无实力的时候与陆家这样的大政治家族扯上关系。
如果只靠自己的力量逃出陆府,就得提前规划好一切。
摸清出府的路才是能成功逃出去关键。
画卷离开陆绿的房间,正被送去不知是哪里的耳房。
忽然又有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急切中还带着欢喜:“虎啸,赢了!咱们赢了!”
虎啸没有反应过来:“赢了?甚么赢了?珑儿你在说甚么呢?”
被称作“珑儿”的人嗔道:“哎呀!赢了就是咱们打赢了呀!”
“当真?”虎啸反应过来后非常惊喜,拉着珑儿确认:“咱们当真打赢回纥了?!”
“是真的,捷报跑过天街,传遍整个长安城,想必这时已传到官家耳中了呢!”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简直大快人心!”
纪清越听得一头雾水,既疑惑又震惊,打仗了?
这边的纪清越还在筹谋怎么逃出陆府,另一边的西北已经打完一场大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