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珏仍吩咐贴身婢女芙蓉陪行。
安成慢行至湖边亭中,方歇,却见慕容恭迎面走来,近了,便向安成躬身行礼。
安成笑道点头:“慕容公子,多礼了。”
慕容恭遂吩咐随从离开,兰屏、芙蓉亦离身跟随。
安成笑问:“你在自己府中也颇低调吗?”
慕容恭不置可否:“我不过是回来做客,再者,阿珏请的是你们这边女眷。”
安成点头:“那日在矾楼你有话与我说?”
慕容恭心道又岂非只有一席话想与你说呢,却若想起那日:“那日,我见你与丁姑娘玩得高兴,不忍打扰。”
安成心思复杂:“喔,你与他很交好吗?”
慕容恭淡笑道:“他是我少年挚友,也是这里为数不多记得我的人。”
安成低头:“我与潘家人不熟悉的。”
慕容恭失笑:“我也与他们不熟啊,便是我妹妹喜欢的潘家三郎惟吉,我亦只是闻其人,未见过。”
安成只得静静听着:“听德昭皇兄说这位潘公子身任京畿礼曹,颇为精干勤勉,在众多外戚世家子弟中,很得好评,令妹若是心仪,也不见怪。”
慕容恭叹道:“你可知卢琰?”
安成心中猛然一惊,犹如被惊雷击中,面上仍淡淡得:“我并不知道,怎么,与潘公子有关吗?”
慕容恭瞧着安成清澈双眸,低声笑道:“也是,你身在后宫,且那时应该更年幼,不知晓也是真,当时先帝在世,卢琰为当朝一品大员,却在盛年向先帝请辞归农,子孙后代永不复朝,连夜逃离京城。”
安成并不知道其中详情,母妃不过问前朝诸事,遂问:“为什么?”
慕容恭看着安成,一字一句道:“只因先帝问起了其子卢璇行踪。”
安成低头想了一想,仍问:“为什么问起卢璇呢?”
慕容恭沉默半响,开口回道:“因当年有流言,说卢璇为前朝蕲王。”
安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托曹云轩查开封府官员档案,把所有跟柴家、卢家有关的卷宗翻烂了,甚至从先帝已经请辞、现隐居陈留的起居舍人辛宗元查探,都查不出的事实。
此事,以流言而生,以流言而灭,自己又不愿意去问云峥哥哥,自然更不会让丁浪去查,只因就像现在这样,自己当初的猜测,竟真的已成事实,只是这样隐秘的事,慕容恭怎么会知道。
慕容恭知安成心思敏洁,为使安成明白,遂回忆起那段已被尘封的往事:“那年,我扮作苦行僧人,恰巧在城门外,遇到了卢琰一家。”
安成轻声问:“那年,你便去了西域?”
慕容恭点头,问安成:“你可有兴趣听我的故事?”
安成想了一想:“我没有窥人隐秘的喜好,不如你还是讲些西域的见闻给我听?”
慕容恭苦笑:“其实,西域并不只是有你感兴趣的风俗人情,这几十年间,也是征战不断,不仅西方的萨曼帝国寻求西进,喀剌汗王国、高昌回鹘王国、于阗国三国更是为争夺领地,混战不休。”
“喔。”
慕容恭讲了一半,问安成:“这些,你可以让你的授课师傅给你讲啊?”
安成摇头:“可是我喜欢听你讲啊。”
慕容恭:“下次,在下若再路过白玉河,再捡玉石送你好不好?”
安成遂问:“上次你送我那块上等的羊脂玉佩,也是你捡来的?”
慕容恭:“玉石,是在下路过昆仑山的时候捡的,且亲自刻成。”
安成想到送玉佩的意思,自己当初怎么会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许久更加只能珍藏,哪敢佩戴呢,实在是受之有愧,却又不好意思再归还:“这样有意义的玉,你却将它送与我,实在是?”
慕容恭盯着安成,惊艳绝伦、如羊脂玉般俊朗的面庞几乎让今日的暖阳失色:“美玉赠美人,自是相得益彰,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人呢?”
安成脸微红,十分尴尬:“我下次亦要送有意义的礼物回赠于你,且等我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