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保命

「那是自然!」见太后没有拒绝,护良松了口气,唐代相权极重,当今太后自己又没有很出色的行政才能,所以也是那种比较「佛系」的领导风格,像交州刺史任免这种事情,很大程度上政事堂有很大的

发言权(毕竟比邻边境,治理下当地少数民族多,对刺史的能力和操守有很高的要求)

确认了护良从范阳回来只有这么一个要求,悬在太后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瞥了太平公主一眼笑道:「定月你平日里若是无事,就多来宫中走走,陪我说说话也好。自从你哥哥弃我而去,这宫里便愈发冷清了。」

「嫂嫂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平公主笑了起来,她轻拍了一下护良的手臂,笑道:「亏你整天在家里还说什么君臣之礼,宫掖森严,听到没有,嫂嫂可是亲口请我多入宫呢!」

「哪个在家里说这些!」护良腹中暗诽,却被妻子瞥了一眼,只是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太后见状笑道:「护良你也太生分了,什么君臣之礼,宫掖森严,都是自家人,岂可与那些外臣相比!」

听到太后在大打温情牌,护良心生敬意,他起身拜了拜:「太后这般说是情分,臣却不敢持宠而娇!」

太后赞了两句,唤宫女取了三碗奶酥来,赐予护良夫妻分食。她吃了两口,突然叹了口气,面上现出悲伤之色,放下碗,掩面抽泣起来。护良夫妻对视了一眼,太平公主起身走到太后身旁,柔声问道:「嫂嫂何事悲伤?」

「哎!」太后擦了擦面上的泪痕:「前些日子饶州刺史上了奏疏,说鄱阳王在当地私蓄亡命,暗中打制兵甲,且收留天文术士,有谋反之迹。我听了后心里着实是不好受,那鄱阳王虽然不是我所生,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先帝的骨血,若要依国法处置,恐伤先帝之明;若是就这么放过了,置国家法度何在?是以左右为难,难以决断!」

「有这等事!」太平公主一副大惊失色:「我记得李守文这孩子当初在宫里很是守得本分的,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再说天底下哪有在饶州谋反的?护良,你说是不是呀?」

妻子一起头,护良顿时心领神会:「不错,饶州那地方偏僻,且无强兵。且鄱阳王不过是个郡王,食禄也才五千户。凭这点实力谋反,会不会是饶州刺史搞错了?」

太后听到太平公主和护良两夫妻一唱一和,公开质疑鄱阳王谋反的真实性,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显然这两人是没那么容易接受鄱阳王谋反的这个说法的。

「饶州刺史的行文中说的很清楚,而且各项证据确凿!」太后沉声道。

「照我看,多半是身边出了小人!」太平公主道:「守文是个什么性子,嫂嫂您还不清楚?当初您可是把他留在这甘露殿好长时间,当自家孩子看的!他怎么会反您?照我看,一定是他突然离开长安,想念您,心情悲伤,被身边的无耻小人蛊惑,才办出那等蠢事。饶州那边的官吏想要生事立功,才也不查清事情真伪,就一股脑儿报上来了!护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太后陛下,下官也以为这件事情还是要查清的好,不然传出去只怕天下百姓会以为陛下您容不得先帝之子,只恐有伤您的盛名!」

皇太后咬了咬牙,强压下胸中的怒气,瞥了一旁的王安陆,问道:「安陆,你以为呢?」

一直努力做一个人型蜡像的王安陆听到自己的名字,暗叫不好,只得小心答道:「奴婢以为,鄱阳王这事,还是应该先查一查再下定论的好!」

「嗯!」太后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那鄱阳王抵达长安之后,我也只是让他住在驿馆,未曾移交三法司。现在看来,倒是与你们夫妻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都是嫂嫂好心!」太平公主笑道:「其实照我看,不管查到最后结果如何,把鄱阳王身边那些小人都治罪也就是了,改封到另一个地方便是!」

「哦?」太后问道:「为何这么说?」

「嫂嫂,天底下多愚昧之徒,即便真的鄱

阳王有谋反之罪,天下人也多半不信,只会说是您剪除先帝血脉,却不想当今天子便是您的血脉,又何必去伤害一个郡王呢?您只要把他身边羽翼减除了,他就算心里想反,也无力再反,何须坏了自己的名声呢?」

太平公主这番话倒是说到太后心里去了,太后之所以要找鄱阳王的麻烦,说到底就是有杀母之仇。但现在天子之位已经定下来了,只要将鄱阳王身边的信任者都杀掉,然后丢到一个陌生地方去,令官吏严加看守,此人再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甚至让他「暴病而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坏掉自己的名声呢?显然,太平公主和护良反对的只是把鄱阳王治罪处死,至于别的,他们并不关心。想到这里,太后心头的怒气已经去了五六分,笑道:「还是定月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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