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潼不知这又是什么习俗,只好看向司景离,只见司景离的脸愈发充满血色,她隐约猜到这一声锣响大致是什么含义了。
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装出满脸不解地模样,用那双浅茶色的眸子望着司景离。
“世子殿下,刚才门外那声响是什么意思?”
司景离羞红了脸,一想到门口一堆人围着,便不自觉地浑身紧绷。
“是……是吉时到了的意思……”
“吉时?”褚师潼藏笑问:“什么吉时?”
司景离愈发不好意思看她,“就是……就是新婚之夜的吉时,到了时间就要做……做点该做的事。”
褚师潼见他已经羞得说不出来话了,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新婚之夜要做什么事呢?”
司景离也看出来褚师潼是在逗他,望着她的笑颜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轻轻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
“做夫妻要做的事。”
……
月光稀薄,晚风渐冷。
屋内来来回回送了四次热水,褚师潼到最后已几乎失去理智。
院内的人群早已散去,一切又重新回归了安静。
不知为何,神智渐回的时候褚师潼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堵,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司景离抱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褚师潼望着窗外出神,她也不明白为何在这大喜之日竟失眠了。
许是中途酒喝了太多,她觉得身上环绕着一股酒气,可能是屋里有些闷吧,她蹑手蹑脚地抬起司景离的胳膊,起身出了屋子。
院里的空气像满地残碎的月光一样凄冷,一口冷气灌入肺里让她瞬间好受了不少。
黑灯瞎火的院子一个人也没有,她独自抱着杯已经放冷的茶水坐在椅子上走神。
“殿下。”
褚师潼微微回眸,发现身后之人是秦威。
她如今只着里衣,脖颈手腕上被司景离留下了片片红梅,散落的墨发微乱,周身都是一副云雨之后残留下的气息。
“有事说。”
自从秦威死不承认认识褚师潼以后,褚师潼便对他没什么耐心了。
不忠心的狗,不杀也不过是想留着等哪日兴起吃肉。
秦威的声音很低,一如他头压的那般地,嗓音轻微颤抖地带着几分干哑,似隐忍着什么般,道:“奴有一事告知殿下。”
百灵和乌鹊连忙从房上飞身下来,落在褚师潼面前。
褚师潼奇怪地看向她俩,“你俩也有事?”
百灵和乌鹊对视一眼,两人纷纷低头。
“属下有事要报。”
为了抢在秦威前面,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将褚师凡的死讯说了出来。
此事让秦威说出来,他俩必定要受罚,只有他俩提前说出来,才能最大可能减少隐瞒带来的罪责。
褚师潼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说:“有事就说,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百灵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战场来报说……凡公子战死了。”
一句话落下,院内的安静落针可闻。
褚师潼愣在原地,手中早已凉透的茶仿佛变成了一杯冰雪,寒冷刺骨。
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冷厉逼人,嗓音里隐约透着些克制不住的火气。
“你胡说什么?堂兄有本王亲自命人打造的软甲,怎么可能战死?”
百灵只知道褚师潼脾气暴躁,面对褚师潼即将发作的怒火完全不敢再隐瞒,只得把实情说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线人来报说,凡公子因不忍属下带伤上战场,将软甲借给了他的副将……”
褚师潼瞳孔骤缩,好像心里一直堵着不舒服的那一块化作地狱伸出的黑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可能?本王百般叮嘱过他,他不可能将软甲赠予他人!”
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最终还是发生,即便她再三叮嘱,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她仍旧无法接受。
她猛地将茶杯砸在百灵身边,一声炸响几乎把百灵的胆子吓破,乌鹊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凡公子骁勇善战,在战场上从未受过伤,许是因此降低了防备才将软甲借给旁人……”
褚师潼猛然起身,狠狠拽住乌鹊的衣领,双目瞳孔,绝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怒火变得扭曲恐怖。
“什么时候的事!堂兄究竟如何死的?你说,你一五一十的说,若是此事胆敢有半句虚言,本王让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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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鹊从未见过褚师潼如此这般,那架势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从平日里矜贵亲和的王爷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暗恶鬼。
她恐慌道:“殿、殿下息怒,凡公子是被西凤国少将南图一箭射穿了心脏当场殒命,军中医师赶到跟前的时候就断了气,此事千真万确,殿下可派人去查,属下绝无半分谎言。”
褚师潼登时感觉胸口一股血气翻涌,眼前天旋地转,耳膜嗡鸣作响,好像心里什么东西忽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