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记得下午从女儿的院中出来,迫切的想见妻子,去到母亲院中寻人时,里头满堂欢笑,只有他的妻子如婢女般,在给人捏肩捶背。
那一瞬间的震怒,王少甫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不曾出现。
这些天来,她去主院次数不少,难道每次都是被如此折辱,刁难?
王少甫不愿去相信,可却连问都不敢问出口。
他握住她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枚温柔的吻。
温润的触感袭来,一直安静不语的谢安宁终于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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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看向面前男人。
似乎对她下午遭遇很是心疼,他甚至连眼睛都是红的。
这样的他,谢安宁只在彼此的少年时期见到过。
真是,久违了。
谢安宁将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定定的看了许久,而后,开口道:“捏了很久,当着满堂王氏宗亲夫人们的面,你母亲使唤我端茶倒水,捏背捶肩。”
“……在我给你母亲当婢女使唤时,”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谢安宁语气寡淡,“你这只手却在打我女儿的脸。”
十五岁已经定下婚事的姑娘。
当着满院奴仆的面,生生挨了父亲一个耳光。
在踩低捧高的王家,不受生父喜爱的大小姐,怕是在奴仆那里都威严尽失,遑论是其他几房的叔婶和堂兄弟们面前。
你这只手却在打我女儿的脸……
话音入耳,王少甫变了面色,强自道:“婉儿言行无状,忤逆长辈,我……”
他止住话头,这样的硬气没坚持多久,就在谢安宁平静的目光下,软了声音,“我也是一时气急,并不是真的想打女儿,明日、明日我便去看看她,也不让她抄习那些家训了。”
王少甫想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主动低头,妻女两人就是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总不至于叫他去给女儿赔礼致歉吧?
天底下就没有父亲向女儿赔礼的道理。
而谢安宁心头已经一片冰冷,她认认真真审视面前这个几乎就要不认识的男人。
良久,开口道:“从前我想,不管你我之间如何,但婉儿总归是你骨肉,身为父亲,你当护她一生顺遂无忧,婉儿她身为王氏女,日后出嫁但凡在夫家遇上委屈,上有王氏宗族庇护,下有无数堂兄弟们做后盾,会比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女日子好过些。”
“可现在…”她顿了顿,自嘲一笑,“你让我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