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从天而降

虽然杨贺的反应很快,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得却非常不顺。

老城区——瑞丰区,的确曾经是丰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城内最早装上监控摄像头的地方,一度被认为是整个丰城最安全的片区。

但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实是,随着丰城的不断发展,城市中心向新城海桐区转移,新的商业街、居民楼、医院等以及一系列基础设施拔地而起,人口源源不断向新城流动,无论是投资资金还是高科技力量,都开始调转方向,优先为热火朝天的海桐区服务。

而逐渐没落的瑞丰区,除了那些舍不得老房子老邻居的本地人,就只剩下那些买不起市中心房子的外来人口。甚至哪怕是这一部分人,也伸长了脑袋观望着海桐区的动向,随时都可能迁走。

这样的地方,别说小偷和强盗,就连那些惹是生非的小混混都嫌冷清。原来那批零星分布的监控还能工作,上面就想着可以把事情再往后放一放,一直没来得及把摄像头重布下去。

而聂天瑶能调到的,就是这些信号不稳定、盲区众多、分布间隔较远的监控画面。除了最开始的几个街头监控还能看到余辉生的身影,后面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甚至因为雷雨将至,许多小商户的店面也都早早关门,街上连几个活人的影子都难见到。

“怎么办,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一路摸排?就算知道他会去接头点,但毕竟霍家的人肯定比我们动作快,谁知道会不会产生新变数。现在定位的范围也太大了。”

坐在疾驰的改装后的小轿车后座,聂天瑶抱着电脑,面露忧色。

“我们赶到老城还要半小时,还有可能。但实在没线索也只能散出去搜查了。”

坐在前排的孟介安侧着身,探出半个头来,安慰道,

“只要能撑到黑虎他们把事情安顿好,机动就能赶过来,速度会加快不少。”

杨贺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聂天瑶旁边,手里扶着耳机,紧紧地盯着屏幕,生怕漏掉一点线索。

灰色的天空,晃动的树影,低飞的乌鸦,交错的电线,零星匆忙的路人。

其他?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城区看起来一如往常,哪怕任谁都知道这“往常”的表象之下正在卷起怎样的风暴。

但猎人锐利的眼总能在平静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天瑶,这几个画面停一下,倒回去!这个骑自行车过去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做马上一下数据对比!”

聂天瑶一下子来了精神,扶着电脑外壳,开始敲代码。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是!虽然看不清脸,但装束和自行车可以判断是一个人!”

“这是从海棠公园往瑞丰区去的路吧?嚯,这画面,是都快踩出摩托车的速度了吧?”

旁边的董杰也探过头来,咋咋呼呼地说道,

“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霍家的人,这完全不遮掩自己的行踪嘛!”

“这个时间点,这个行动轨迹,不太可能是巧合。在丰城会去找余教授的……他的那个学生?是叫……南博图?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刚刚还在吴氏医馆,刚被霍家排除嫌疑给放出来吧?怎么会跨大半个城区在这里出现?”

“你确定人家是被’放出来’的?人家背后好歹也是有南家撑腰的耶。不然怎么整个吴氏医馆就他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开车的谢明明突然发声道,

“天瑶你抓好你电脑,前段弯道我加速超车了!”

“?不是,等等,谢姐,你都说了是弯道,怎么又加速啊!!”

伴随着车内一阵鬼哭狼嚎,小车接连超过了前方好几辆车,稳稳地行驶在加速道上。

“马上就离开海桐区了,车流会减少很多,估计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天瑶查到的最后监控点。你们做好准备吧。”

“了解。其他人拿好装备,准随时准备行动!天瑶你继续盯住监控,有余教授的新线索给我汇报。另外,有时间确认一下画面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南博图。如果是,把他的行踪也锁定一下。别让普通人和霍家精锐正面对上。也或许他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明白!”

众人应声。

……

天空越来越沉,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夜幕低垂还是乌云作祟。隐隐的雷声在云层间闪现,湿重的空气让气氛变得愈发压抑。

大概是自行车的速度实在太快,偶遇的三两新人总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向他看去。但凌耀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哪怕暴雨将至,他们也显得太过悠闲——他们既没有遇到什么值得警惕的事,也没有得到什么面临危机的预感。

这场雨对他们而言,也的确是一场雨罢了。

面前的街道渐渐收窄,奇怪而曲折的岔路如同树的枝丫越分越多,绵绵而无尽头。

这是瑞丰最密集的一片居民区,也是凌耀仅靠推断,能猜测到的特情局基地所在的最小范围。

毕竟那得是一个需要频繁进出、却又不能引人注目的地方。

接下来,就只能依靠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凌耀站在岔路最多的一处街口,将自己半路拐来的这辆自行车停好,闭上眼睛,口中默念起什么来。

吱呀吱呀,吱呀,吱--。

街道两侧,那些被风摇动、半遮半掩的木门里,挂着花花绿绿的招牌和飘飘荡荡的旌旗。其中最常见的,无非是算八字、算风水、专业起名、周易算命等等字眼——平日里一看就是招摇撞骗或投机取巧的买卖,这如此氛围间,倒多了几分灵异玄妙的气息。

起风了。

寂静的街道只有风声。

但凌耀能听见,那些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那些窃窃私语,甚至那些或轻或重、或浅或深的呼吸和心跳,从一层层灰色的砖瓦传来。

扑通。扑通。扑通。

忽然,他抛下自行车,扭头向侧后方的一条巷道跑去。

……

“等等,南博图怎么忽然调转方向跑了!”

刚刚还在讨论南博图为什么忽然停下来冥想的一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