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品出些猫腻:“杨氏?可是杨千录?”
“正是!”榆信接着说,“杨千录本是还乡的老官,又有皇亲在上,才拿下船头的位置。”
“那我们呢?”她问,“我们有没有去争取?”
榆信看向老榆,老榆接过话头,似有些羞愧:“当时扬州上百家商铺都争相竞聘,最终商会将船头给了杨家,咱们家,占了五十艘船。”
她发出疑问:“怎么会?扬州商会不说我们一家独大,至少八成都不会得罪我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咱家四代耕耘,在扬州失了码头经营权,就是家门口栽跟头。”老榆目光逐渐认真,“宋家卖布匹成衣,涂家卖水产,这几家实际与咱们竞争多年,杨千录昏聩老弱,不足为惧,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这些人挑头,咱们的对家按耐不住,那是在正常不过了。但是小姐,老头子要说的是,我们家的生意已经太大了,仅仅一个码头,就能看出水有多深,如今你又想打通南北商路,其中阻碍,超乎想象。这是逆流而行,我担心……”
元绮当然明白他的顾虑,但仍坚持:“老榆,其实最初我也是这样的心思,为明哲保身,决计不在兄长与丈夫任地做生意。但无论官场还是生意场,我们都已经是靶子了,若不再进一步,迟早会被人拆了。何况我做这些,并不为自己。萧淙之 ,他远镇边地,外族表面上和亲,实际狼子野心,从不曾减,若有一日大势到来,我们手里没有筹码,大厦倾覆,朝夕之间。所以这条路我是必须要走的。”
她也露出无比认真的神情,对老榆爷孙说:“扬州的商运,无论水陆,我要占七成!”
老榆的脸色愈发难看,反倒榆信两眼闪着精光:“好!既然是小姐所愿,榆信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得办成!”
元绮一笑,表示认可,他受到了鼓舞,继续将自己所得道来:“小姐,经我探访,除了万保与天门,其余的凭我的实力,完全可以买下来,即便他们不肯,我们也有能力新建,到时没有生意,也会乖乖服软,无非是得罪人罢了。”
老榆的脸色却不容乐观:“臭小子,别得意的太早,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爷爷,您对扬州的情况知根知底,您给说说?”
老榆于是说起两家镖行的往事:“万保镖行与天门镖行,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建立了,他们能做到今天的规模,不是泛泛之辈。万保的镖师,或在上京当过差,或是绿林有名的好汉,路子遍及全国,甚至关外也有他们的人。说句僭越的,等同养了私兵。借着今上解禁商事,万保沿着主要的商路,沿途设立驿站,遍布整个中原。商家找他们,一来便利,二来有保障。”
“再说天门,天门的好手或许比不上万保,却也绝对不弱流,他们有自己的经营链路,天南海北的奇货,他们搜罗售卖,供给皇家,做的是达官显贵的私活。手上自然也有不少把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番话下来,骨头确实硬。元绮似乎想到什么,问:“我记得,万保镖行的当家,与我父亲是旧相识。”
老榆眯起眼睛回忆起来:“没错,当年国公爷出任颍州,曾找他送过些物资。交情或许谈不上,但当年的事情,每一样件都办的不错。他膝下儿子,如今年纪大了,是他的长子当家。长子年轻,性格轻浮,办事却可靠,从未有失。次子常年在外,我也了解不多。但父子三人皆是习武出身,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可见是文武双全,粗中有细之人。不可轻视。”
元绮深深思索,仿佛有了主意:“若我手握其余五家比镖行,提出与万保、天门,成立镖局联盟呢?”
老榆说:“不好说,但彻底拿下两家,机会不大。可若小姐铁了心,我等自当一试。”
“好,”她看向榆信,“明日你替我出面,找其余五家聊一聊,另外,打听打听万保和天门的内部情况,记得,别声张。”
“小姐放心!”
榆信办事效率高,第二日便按照元绮所说,拟了一份书信,誊抄五份,送往五家镖行。信中直言,元家有意整合扬州所有镖行,劝说诸位与元家合作,伺候生意做到一处,不会亏待诸位。
为了元绮到来,榆信下了苦工,这五家镖行之中,皆有他相熟之人,或是掌柜的公子,又或是本家的长辈。上至宗族耆老,下至少年,皆有来往。有此苦功,又有元绮开出的优厚条件,两天内便拿下了五家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