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不置可否,慢悠悠喝着碗中炖得熟烂的羊骨头汤。
待一碗汤见了底,他放下瓷勺,从缺了一角的袖袍中摸出手帕,擦拭唇瓣。
继而抬眸,状若随口道:“祝大人炖骨头汤的手艺尚可,只是在这荒郊野岭,怕是容易迎来饥肠辘辘的野狗。”
“在北蛮,与狼同榻而眠亦是寻常,上云京那些踹一脚就跑远的野狗,又岂会被我北蛮看在眼里。”祝青云笑了笑,“当然,江大人身子不好我还是晓得的,若真有野狗,定不会让它吓着你。”
地宫里没有窗棂,烛火从早燃到晚,很难分清白日与黑夜。
江照雪唯一可用来计算时辰的,也只有每隔半个时辰就该换一次的火烛。
粗略估算,绝无可能已过去三天三夜。
但萧濯目前还未傻乎乎地把北蛮王交出来,勉强能让他满意。
他又抽出一张手帕,开始仔细擦拭每一根指尖。
雪白指尖被烛火镀上一层柔光,晃得人心间发痒。
不像是阶下囚,倒像是藏在这皇陵之下永不见天日的稀世美玉。
即便是北蛮最粗鄙最无眼光的莽夫,也会被这样超脱凡俗的美玉倾倒。
大梁的确地大物博,难怪历代先祖以来,从未有人放下过侵略中原的念头。
祝青云眸光微暗,唇瓣微张,正欲说话,又被江照雪打断。
“听。”江照雪缓缓勾唇。
周遭安静下来,祝青云目光落在他冷淡却又上挑的眼尾,下意识就屏息去听。
却只听见地宫风口处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