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想起那个总和家里不对付的孩子,想起他曾经带着腼腆羞涩的笑容,对自己说:“爸,我有了一个特别喜欢的人,我想和她结婚......她特别好!是位舞蹈演员,要有机会了,我想带她给你看看,你肯定会喜欢她。”

但他最终没机会带她来见一面。

那几年他忙着别的事情,野心庞大,焦头烂额,没心思顾上小儿子的爱恨情仇和腥风血雨。

所以当应华章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挂断,继而开了一场漫长的三小时会议。

等他在那个总是雾蒙蒙的季节里回到南城,应华年已经变作一捧骨灰。

应华年走得匆忙,就像临时起意——但他知道不是,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多年。

他没有给家里人留下任何一句话,却给那个从未喊过他一声“爸爸”,那个从未得知他存在的小孩儿,留下满满一匣的信。

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中年丧子的伤痛几乎击垮他,浑浑噩噩不知多久,一次机缘巧合,他见到小儿子说过想要结婚的对象。

那天是在医院。

她和应华年珍藏在钱夹里的在照片一样好看,说话轻声细语,笑时眸光璀璨。他想,她应该出生江南那带,只有那方温软水土,才养得出如此讨人喜欢的性情模样。

应华年说,他肯定会喜欢她,倒没乱夸海口。

老爷子手指一动,晦淡的眼珠慢慢地转,初弦握着他的手抵着眼尾,小姑娘双眼红红,像兔子。

他在这孩子身上看不见她的影子,他目光流连很久,在逐渐漫过来的温和光芒里,闪着一点点模糊的水意。

像来不及说出口的抱歉,还有积藏多年的愧疚。

他没头没脑地对初弦说:“我见过那孩子了......你说得不错,她很好,我很喜欢。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