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寺前的露天停车坪满满当当,一个萝卜一个坑,一眼望去全是形色各异的车顶。
贺清越绕过停车位,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下午四点,普华寺的僧侣撞响一道沉肃钟声,霎时万鸟投林,风举云飞。
她在这声经久不绝的钟声里回想起十年前琐碎往事,像是一面镜子被打碎又重组,映出一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不是二十岁的初弦,而是更小一点的自己。
那双总是带着明媚笑意的小鹿眼垂了又垂,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衣饰暗绣,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一个漂亮甩尾,贺清越驶入普华寺的专用停车位,缓缓泊好车,没催促,也没率先下车。
这辆车里躺着一支黄铜金打火机和一包没拆封的烟,贺清越翻过告示吸烟有害健康的背盒看了眼,旋即索然无味地丢回原处。
“其实是有的。”
初弦叩开安全带,转过小半边脸,眸光专注认真地迎上他。
“我希望我永远长不大。”
尘封十年的细枝末节如吉光片羽般在半空纷纷扬扬,她仰着面,语气含着一种歧路亡羊的孤绝感。
“但我知道那不现实。贺先生,您告诉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人要往前走;失去的时间不会重来,人也无法一直停在过去。”
她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借由这口气平息所有翻覆上涌的情绪。
“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做不到。但事实上,我做到了,还做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