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把伞太过于破坏气氛的透明雨伞,再看看伞底下的小蘑菇,团团雾气裹住她,很倔强,不肯与他对视。
眼神顺着她掀起又搁置的目光,停在那几棵郁郁葱葱的银杏木。
“应该是天目山的品种。”
贺清越不轻不重地语调,浸在世间万物变得格外缓慢的雪夜里,她听得耳热。
“从国内移植好几棵树到伦敦,可不是件轻易事。”贺清越细边镜框微微一闪,是清透的雪色渡了过来,“理查德先生很珍爱银杏,那代表着他的故土。”
话锋一转,想起了别的事情,贺清越目光平淡地看着细小霜花落在透明雨伞边缘,化作潮泞水迹。
“上回他送给你的对戒,戒托镌刻的银杏图腾,是萨尔瓦托家族的象征。”
他淡淡说着,垂眸扫过小姑娘。
她把伞柄歪到肩上,雪势愈发地小,鼻尖空气湿润,吸进肺里惊人的冷。
初弦揉揉鼻尖,瓮声瓮气地,不知回答他哪一句:“我会找机会把对戒还回去。”
他慢沉沉嗯了声,没赞同没否定,抬手,掌根拂去伞边的洁白霜花。
“Fühlst du nicht an meinen Liedern,
Dass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清瘦喉结上下涌动,共振出低缓迷人的德语。
他神态自若,目视远方,初弦仰着伞面,挡着斜吹过来的冷风。
如水静默的夜里,德意志民国严谨冷酷的发音,惊响她平静无澜的心绪。
“歌德的诗。”
贺清越垂眸,似笑非笑。
“乔微说你法语学得不错,德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