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逼你。”何镂说道。
曹寿的头更低,“自然,自然。”
何镂怡然靠着圈椅,手指搭在椅靠上,微笑说:“要宽限些时日,倒也是顺手的事情。只是本官近日在宣化县视察,顺便看了账面,怀疑有些不对……恐怕要查一查整个邕州,需要劳烦曹使节帮忙了。”
曹寿豁然抬头,面上却仍带着一团和气的笑意。
他摩挲着茶盏,说道:“竟有这回事?”
“谢含之毕竟是罪人出身。”何镂收敛了笑意,意有所指,“虽然曹使节信他,可知州到底是为朝廷效力,本官自然要查他。”
曹寿迟迟没做声。
他坐在何镂的目光下,浑身发僵。
何镂为什么来岭南,他也知道个大概。谢敛离京前,算是将何镂背后的赵宝得罪透了,赵宝便派出何镂来盯梢。
眼见着谢敛因为他起复,赵宝急了。
想要杀了谢敛,一了百了。
但赵宝和何镂顾忌着他这个节度使,明面上倒也没做什么。可如今,竟连装也不装,逼迫他做出决断。
——他放弃庇护谢敛,何镂给他宽限时日。
“曹使节。”何镂道。
他搁下手里的茶盏,眼底满是深意。
曹寿额头冒出冷汗。
岭南的新政已经推行了大半,即便谢敛被何镂杀了,大概率也不会影响到新政的成功与否。
但朝廷给出的时限很窄,拿不出银子便要拿他是问。
何况为了谢敛彻底和赵宝撕破脸,是件极其不划算的事情。只要赵宝在皇帝跟前吹吹风,他远在岭南,就能平白吃个大亏。
“我……让我想一想……”曹寿艰难地说道。
他知道这买卖不算亏,顶多是有些凉薄冷血。但他想起自己请谢敛合作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却又迟迟没办法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