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笙的手指扫过殿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张念身上:“陛下还记得张氏刚被你囚在东宫的长留居时,生过一场大病吗?也是我,是我命人把杨絮洒在长留居的院墙后面,让她夜夜胸闷气虚,不能入眠。可是,我与她萍水相逢,能有什么仇怨?都说侍奉君王的女子善妒好斗。可你睁开眼看看,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那个不是陛下制衡前朝的棋子?我屡屡作梗于她,不过也是为了我的家族罢了!”
说完这许多话,徐时笙提着的一口气好像也泄了。她瘫坐在地上,并不看沈涤尘。
沈涤尘的脸上出奇地难看,殿内无一人敢言。张念轻声唤他:“阿尘。”
张念这一声把沈涤尘从愤怒中拉回来,沈涤尘道:“来人,徐氏产后气结郁思,以致失心疯。带回殿中好生看顾。”
几个禁军进来拖走了徐时笙。她不哭也不闹,经过我的时候,她无声地对我说着什么。这次我看清楚了,她说:“对不起,不得已。”
我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洗刷冤屈的豁然开朗,只剩下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我明白她,她恨徐家,也恨沈涤尘,还恨自己。
不过徐时笙的攀咬毫无成效。沈涤尘既不会处置徐时笙,也不会处置徐家。起码现在不会。徐家如今正是得力的时候,沈涤尘还不能失了这个助力。
沈涤尘说我受了惊吓,特意亲自送我出门,他接过陇客手中的大氅替我披上,对我道:“夜里风凉,皎皎,你受惊了。”
我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带着哭腔道:“陛下,皎皎自嫁给陛下以来,日日挂怀陛下。陛下与皎皎少年夫妻,这份情谊别人又怎么了然……”
沈涤尘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朕知道,朕都知道。你先回去,朕得空了再去看你。”
“嗯。”顺从地点点头,我问他,“陛下……鹅黄受了伤,不好再侍奉张将军。她是皇祖母交予我手的,我想把鹅黄带在身边养伤。”
“好,依你。”沈涤尘没有犹豫。他现在巴不得我快把鹅黄带走,他还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