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锦聿收回手,语气平淡又笃定,“不可能,是你感觉错了。”
“哈啊。”允棠笑起来,稍稍踮起脚,凑到薄奚锦聿耳边,低声道:“锦聿,下辈子,待我及笄,我们洞房花烛夜......”
薄奚锦聿没想会是允棠先开口。
他瞳孔震颤一瞬,那主动撩拨的人儿却策马离开。
“锦聿。”允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年后,不见不散。”
薄奚锦聿无奈又宠溺地笑笑,目送允棠远去,“不见不散。”
待她身影完全消失,薄奚锦聿眼底的温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杀伐与冷冽。
他将自己马匹交由客栈老板处理,一只巨大的水鸟展翅腾飞,急速赶往皇城。
昨夜那封信是明渊寄来的,除了临烨要让临璃到启神殿做女官这事,还有部分朝中形势。
临烨将退位,太子临清虽辅佐执政多年,可到底少了些杀场上搏出来的血腥气。
因此,某些朝中老臣也逐渐生出点不该有的心思。
现今临清代为执政,临烨听政时还好,若他不在,某些开朝元老便开始倚老卖老。
临烨还未退位便是如此,等临清真正继位还能了得。
薄奚锦聿先前说日夜兼程两日可回皇城都是慢的。
他早晨从小镇出发,刚入夜便到达启神殿,若是再快点,还赶得及晚膳。
殿中工匠们正如火如荼地赶工建寝居,见薄奚锦聿走来手上动作皆是一顿。
“泽安!”颜溯从树上下来,激动得险些当场落泪,“泽安,你可算回来了。”
薄奚锦聿朝他微微颔首,又打量两眼初显轮廓的寝殿,点评道:“喧宾夺主。”
为首的工匠头头年纪不算大,不曾见过建朝前殿中众人做将帅在沙场上征战的模样。
加之皇命在身,他打心里顶便不是很惧殿中众人。
他仔细瞄了瞄薄奚锦聿腰间的玉牌,“碧虚大人,建女官寝居是陛下的意思,你为难小的也没用,若真有不满,您还是得同陛下说去。”
他语气还算客套,可说出的话却着实难听,全然没把众人放在眼底。
“好啊。”薄奚锦聿淡淡回道,“我明日便进宫同陛下说去。”
颜溯摇了摇头,拿谁立官威不好,偏偏拿泽安立,这人的小官位怕是做到头了。
翌日早朝,薄奚锦聿连朝服都没换,穿着碧落色的衣袍覆手立于武官最前列。
他的衣角有些沾染些许沙尘泥沼,落在旁人眼底便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论及朝中元老,谁能赛得过薄奚锦聿?
这大临江山都是他帮临烨打的。
一众老臣见他归来,所有的歪心思都被压了下去。
不过他辞官多年,神司之职又不入朝堂,十多年未上朝的结果便是年轻臣子都不知他是何人。
待到临清坐到龙位上,几个没眼色的年轻臣子照例帮躲在幕后的老臣上奏。
他们话没说完,薄奚锦聿轻笑一声,那几个老臣心底也“咯噔”一声。
临烨成婚早,临清又是长子,几乎算是薄奚锦聿看着长大。
他知晓薄奚锦聿是来帮他镇朝堂的。
这年近不惑的太子当即笑起来,关心道:“薄奚叔叔,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吧。”
薄奚......叔叔?!
放眼天下,氏名薄奚,又能被太子称长辈的只有一人。
薄奚氏族族长,大临开朝将军——薄奚锦聿。
那些年轻朝臣顿时忐忑起来,有些站靠前的甚至惊愕地瞄了薄奚锦聿好几眼。
这个比他们俊朗,比他们个高的年轻人居然是爷爷辈的存在?!
因薄奚锦聿的回归,今日下朝,除太子临清,其他朝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下朝后,薄奚锦聿又去找临烨喝茶闲谈,顺便委婉说了下女官寝居的建设问题。
启神殿为大临国师居所,若女官寝居超过中殿规格,且不说国师的面子和地位往哪放,皇帝的威严也是在被间接践踏。
许是临烨让临璃入启神殿做女官这事闹太大,他还当真不知工匠居然敢用这种法子来讨好自己。
下午,薄奚锦聿没带回陛下圣旨,而是直接把陛下本人带了回来。
果不其然,临烨看到女官寝居不悦蹙眉,工匠头头当场被贬,寝居也要拆了重建。
明渊对此女官寝居的规格其实无所谓,毕竟人间的建筑再怎么辉煌也比不过他曾经的神殿。
待薄奚锦聿送完陛下回来,两人在长亭里闲谈起来。
明渊旁敲侧击地问他怎么没带允棠一起回来。
薄奚锦聿道了句“三年后去接她”,又转移话题问起殿中这几年发生的事。
他昨夜其实同颜溯和端木凌都聊过,连拓跋宇都没漏下,只剩个在几日前出远门的容憬。
而说起容憬,他父亲宰相容颂算是现在歪心思动得最多的。
太子继位,若要立威,拿容颂开刀是最合适的,不过......
薄奚锦聿啜了口宫中送来的新茶,“国师,你说容憬对此事是何种看法呢?”
明渊还未开口,一道声音先行从旁传来,“这事其实不劳你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