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流民之灾

流民见朝廷不从众意,自知关陇赤地千里,无由为食,回去亦不免陷于饥馑而死,于是大哗,便议于李特兄弟,欲杀兵造反,越关入蜀求食。

李特因齐万年败亡之鉴,劝住众人。便搜求流民中诸大户人家,得赤金千两,以此贿赂御史李苾:我等回去也是死,求大人怜悯,上奏皇帝,令流民入蜀求食,开辟一条生路。

李苾既受贿赂,于是表奏朝廷:今流民十余万口,非汉中一郡所能赈赡。且关陇连年战乱,赤地千里,流民遣反亦无以为生,必聚众造反。蜀中乃天府之国,且尽有仓储之粮,宜令就食,并各营其业,为富家佣户,则有利于国,无复乱源。特此上奏,尚请俯允。

朝廷见如此说,经过朝议,下诏允之。

由是十余万流民散布于梁益二州,其后流民又源源涌入,不可复禁。

李特引领流民入蜀,至剑阁见到雄关万丈,不由仰天太息:蜀后主刘禅据此雄关险地,而一旦面缚于邓艾,岂非庸才耶!

回顾十万流民大军,自此便有独霸巴蜀之意。

镜头转换,按下李特入蜀,复说洛阳朝中。

自从孟观剿除氐羌之乱,皇后贾南风以为己功,愈加独断朝纲,无视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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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后之母郭槐因见女儿南风无子,故此规劝女儿:我儿未有子嗣,切宜就此疼爱太子司马遹,视为己出,以为后半世倚仗。其后太子若是继位登极,方可免我阖族大祸。

贾南风:母亲说的是,女儿遵命便是。

口中虽如此说,却深知太子为人智勇刚烈,绝难控于自己掌中。于是对亲母之语但只唯唯而已,心下实在颇不以为然。

贾母见女儿口不应心,便即不厌其烦,屡次相劝。

贾后见此,反倒引起杀机,便欲图谋废除太子,另立傀儡继嗣。

期年之后,贾母郭槐病笃,将女儿贾南风唤至榻前,又嘱其爱护太子,慎勿自误,以招来日灭门之祸。言讫,以手指壁上贾充遗像而亡。

贾南风非但不听其母遗言,反以为母亲即亡,再无人阻止自己之谋,便可放手而为。于是以太子残暴为由,谋于心腹之人,必欲杀之后快。

理完母丧之后,贾后迫不及待,便召充华赵粲及妹贾午密议,欲谋害太子。

贾午献计:我子韩慰祖聪明异常,可充姐姐亲生之子,送进宫去,以承太子之嗣。

贾后:如此大事,如何瞒得皇帝以及众卿!

贾午:此事易也。可令你妹夫韩寿密送我儿入宫,姐姐假称当年曾与太子司马衷在东宫时有孕,生下此子。只因先武帝不喜,故养于妹夫之宅。

贾后:妹子此计甚善,着即照此办理可也。

贾午得令,立即回到己府,命丈夫将儿子送入内宫,说是贾后所生,扬言于宫外。

此信一出,满朝皆惊。公卿及宗室诸王私议:此子来历不明,必生宫乱。

果不其然,韩慰祖既已进宫,贾后便欲寻机废掉太子司马遹,以韩慰祖继之。

字幕:太子司马遹,字熙祖,小字沙门,乃司马衷长子,才人谢玖所生。

镜头闪回,叙述太子来历。

司马遹自幼聪慧,向为武帝司马炎钟爱。武帝宴请群臣之时,亦常令太孙陪席,并向百官谓说,其有高祖司马懿之风,于是太孙聪智,由此天下闻名。

直到司马遹三四岁时,太子司马衷尚且不知自己生有此子。

一日武帝设朝,命诸子前来议政。朝臣尚未至齐,皇孙司马遹与其父诸子在殿上嬉戏。惠帝前来听朝,分别执其诸子之手,至司马遹时,却不认识。

司马衷:你这相孩儿,长得倒也俊俏。却不知你亲生之父为谁?

武帝在内听得清楚,当时哭笑不得,即出殿说道:其父为谁?此乃汝之亲子也!

司马衷听罢,不由目瞪口呆。殿中侍立诸王闻此,尽皆笑倒。

司马遹五岁之时,宫中失火,武帝司马炎登楼远望,观看宫人救火。司马遹当时正在旁侧侍立,见状拽着武帝衣襟,行到暗处,方才放开。

武帝惊问:皇孙,因何将我扯至此处?

太孙答道:夜晚仓卒失火,应防非常变故。陛下至尊,不宜立于火光明处。

武帝大为惊喜,以为奇才。

又一次,司马遹随祖父武帝到御苑观猪,因见猪肥,遂对祖父说道:陛下,孙儿观此猪已肥,何不杀之以犒将士,使其徒费粮食?

武帝哈哈大笑:皇孙所言甚是。黄门官传朕旨意,速将此猪宰杀,以赐群臣。

众侍臣:臣等谢主隆恩,谢皇太孙重赏!

武帝以手亲抚司马遹之背,对廷尉傅祗说道:此儿非常,将来必兴旺我司马家也!

傅祗: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散朝之后,傅祗还家,将武帝此言回告家人。

傅妻却道:公不闻东吴诸葛太傅之子诸葛恪乎?恐怕太子小时聪明,大则了了。

傅祗甚奇其妻之言,遂不语。

晋武帝钟爱皇太孙司马遹,谓其有高祖之风,欲封为亲王,令有司择选封地。

御史:臣启陛下,数年之前,有望气士说,广陵之地有天子之气。不知可否封予太孙?

武帝:甚善。既如此,便诏封太孙司马遹为广陵王,食邑五万户。以刘寔为皇孙太师,孟珩为友,杨准、冯荪为文学掾,共同辅佐。

司马遹:孙儿谢过皇祖陛下。

太熙元年,惠帝司马衷即位,便依武帝遗愿,册立司马遹为皇太子。

遂在朝中广选有德望者大臣辅佐,以何劭为太师,王戎为太傅,杨济为太保,裴楷为少师,张华为少傅,和峤为少保。

元康元年,太子出居东宫。晋惠帝又诏令太保卫瓘之子卫庭、司空司马泰之子司马略、太子太傅杨济之子杨毖、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太子少傅张华之子张祎、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相处,以便辅导治国方略。

不料太子司马遹少时聪明好学,至年纪稍长,果如傅祗妻子所言,开始尽弃所学,每天只与左右近侍嬉戏胡闹,再不力学,且不敬师傅。

皇后贾南风素嫉司马遹名声,正欲其如此,故常使宦官怀超屡向司马遹谄媚奉承。

怀超:殿下实应趁少年之时玩乐,何必自苦?

太子闻此,心中甚喜,信以为然。

小主,

每遇司马遹发怒,怀超则趁势怂恿:殿下不以峻法,天下人又何知惧?

太子愈加信以为然,由此对怀超深加宠信,并渐渐养成怠惰苛酷之性。

司马遹宠幸蒋美人,生有一子。怀超又劝司马遹厚加赏赐,为皇孙多为玩好之器。对于怀超谄媚之语,司马遹无不依从,自此日益怠慢松弛,常不上朝侍奉皇帝,只在后园游戏。

太子酷好矮车小马,每让左右侍从骑驰之际,自己挥剑斩断缰绳,看从人堕地取乐。

左右或有违逆其意者,太子即裸袖抡拳捶击,毫无上下贵贱体统。除此之外,太子又偏信术士之言,颇多忌讳。如术士说不宜动土,则不许匠人在宫内修缮墙壁、动瓦盖屋。

因外祖家是杀羊屠户出身,司马遹深受影响,对当街卖肉之举自幼钟爱非常。

即为太子入住东宫,于是为所欲为,常仿效外祖平素卖肉所行,令侍从及宫女在东宫以内开设集市,让人扮作屠户杀牲卖酒。

太子扮作顾客前往沽酒,常亲手拈其轻重,所估测斤两竟至分毫不差。

又开西园为市场,对外售卖葵菜、鸡黍、米面之类,从中牟取蝇头小利。按东宫礼制,内府每月赐钱五十万以备各种费用,司马遹常预支两个月,以供其宠幸者之用。

洗马江统向太子谏以五事,司马遹皆不采纳。

舍人杜锡因贾后性情凶暴,每每规劝太子修德纳谏,以远离谗谤。

司马遹怒而不听,且暗使人置钢针于坐毡中,杜锡来谏时便赐落座。杜锡谢赐落座,钢针便即扎入臀内,血流不止。“如坐针毡”典故,由来于此。

贾后外甥贾谧尝到东宫拜会太子,司马遹却不理会,将其晾在前厅,自往后庭游耍。

詹事裴权劝谏太子:贾谧在中宫极受宠爱,若到贾后面前搬弄是非,太子危矣。今应谦让以防其变,并务请贤士以辅翼自身。

司马遹闻而发怒,又不听。

贾谧曾与司马遹在东宫下棋,因争棋路,各不相让。

成都王司马颖入宫见之,呵斥贾谧:尔敢与太子争棋,殊失人臣之礼。何不速退!

贾谧不平,离开东宫,便至内宫来见贾后:我闻太子多购田产,又于西园售货取利,积敛私财以结交小人。观此行状,是欲效昔日战国四君子养士之风,发动政变,以扳倒我贾氏全族。儿因常入东宫,又曾闻其私下谓从者云:“皇后死后,某必尽屠其族人。”又说待其为帝,则效贾氏废杨氏旧例,废除皇后于金镛城。

贾后闻而大怒,因正有废除太子之意,于是令人四处张扬太子缺失,传遍朝野。

中护军赵俊私入东宫,向太子进言:贾后欲害殿下,满朝皆知。臣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便请太子调东宫宿卫,某以外兵应之,发动政变,废掉贾后,以免后患。否则若待贾氏先发,殿下反制于人,则悔不及矣。(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