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道:“我呸,臭弹!怎么还没打了?他们哪来那么多炮弹?!”
一语未毕,“咣咣”接连几发落在院中,也是冒白烟。
白烟所到之处,战士们个个打喷嚏、流眼泪。
邵泽生骂道:“这他娘的什么弹!”
这一句骂,让丁桂雄猛的想起一事,急道:“这是毒气弹,快找水,用毛巾、布沾湿了捂住嘴还有鼻子,快!快快快!”
大伙儿急急忙忙得,有的扯出随身携带的毛巾,没有毛巾的急忙撕扯衣服,在吭强之中都奔院中的大水缸而去。
院内本有大水缸,不只为人,也为牲畜所备。
然而水缸在这种战斗之中,早已被震裂,水已流尽。
在大家举手无措之时,突听得一人喊道:“这边有水。”大家看时,原来是院内的一个老乡。
后院本是杨家长工以及牲畜居住之所,长工指给他们的正是牲畜房前的一块洼坑,内里有些水,浑浊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哪还有的选,待到湿布到了口鼻上,那种腥臭的味道直欲让人呕吐。
丁桂雄呼道:“大家快点,敌人要进攻了,抓紧准备战斗。”
果然,没多久,敌人开始大规模进攻,然而借着院墙的掩护,敌人还是撂下了几具尸体,然后撤退。
敌人见毒气弹效果不是太好,以为量不够,又是一阵发射。
进攻!
再退!
如此者三次,敌人终不得进!
王华堂:“丁队长,我看这样不是个法子,我们始终挨打,这太被动了。”
丁桂雄:“你怎么想?”
王华堂:“反击一下。”
丁桂雄:“如何反击?”
王华堂:“我们打的很累,敌人也是一样,如今敌人也麻痹了,你注意到没有,这几次进攻的时候,一开始都是松松跨跨,将要到我们射程的时候,他们才紧张起来。我的想法是在他们刚要开始进攻的时候,我们突然出击,狠狠的给他一下子,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回撤。”
丁桂雄迟疑道:“这样子确实是出其不意,只是……只是……,这危险太大。”
王华堂:“队长,不要犹豫了,我想好了,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出其不意,应该没问题。”
丁桂雄还是不曾决断。
王华堂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丁桂雄的想法又自不同,已牺牲了几位战士,凭着炮楼与院墙,如今才勉强自保。突然出击固然可以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是一旦有了新的伤亡,他这个中队长可实在难对运河支队领导交待。
王华堂急道:“队长,你看……”
说着话,王华堂指了指南院。
王华堂:“队长,你看,这南院大片围墙确实是倒了,可是还有一部分是能掩人的。我挑几个腿脚利索的战士,待敌人一要出击时,突然出击,向前冲,借着南院围墙,对敌攻击,保管有奇效,这样也不让倭鬼子小看了咱们。队长,就这么说了,事情我来做。”
不等丁桂雄表态,王华堂转身走了。
他从一排之中挑选了五位战士,把他的意图明确的告诉他们,以及作战中的注意事项一一说明。然后五位战士精心准备,把手榴弹都拧开盖。只待作战时机。
没多久,南面的敌人开始前涌,王华堂冷静的观察着,突然间他一挥手,口中低吼一声:“冲!”
五位战士犹如离弦之箭,跃出院墙,直扑南墙,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单立璞的机枪已然对着前面的日军扫了一梭子,其他的战士每人也扔出了两棵手榴弹。
随着爆炸声,烟雾腾起,就这功夫,五位战士返身快速回撤,重新跃入北院。
这一次突然出击,致日军七八人死亡。
最重要的是使日军阵脚大乱,一时间打乱了他们的进攻计划。
单立璞得了便宜,这张嘴可就咧开了:“嘻……,排长,你这法好,你这法真行……”
三排长邵泽生也是不停嘴的赞,口中说道:“华堂,好样的,得跟你学学,我们三排也得拿出点像样的战果出来……”
丁桂雄眼中也是露出赞许之色,同时微微点头。
进攻!
击退!
再进攻!
再击退!
出击……
枪声!
喊叫声!
咒骂声!
敌方指挥官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都伴着烟与火,搅缠在了时间稳定的步伐中……
时近黄昏,日军终没能攻破大院!
三中队也终没能等来援军!
可是战士们心中愈来愈有底气,一待黄昏过后,谁取谁的命,还真的难说呢。
又是一轮攻防过后,战场上一片沉寂。
敌方几句话敲碎了战场的静谧。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把我们人的拉走,不要开枪……”
日军驱赶之下,十数个老乡来捡尸。
十来辆牛车,拖着日军与伪军的尸体,在辘辘的车声中,奔贾汪方向而去。
丁桂雄怕敌方有埋伏,下令不得追赶,一方面继续警戒,一方面清理战场,做好善后工作。
谷继风,牺牲!
田忠义,牺牲!
此外,战士褚福银本已受伤,后复受伤,血流难止,数日后终因失血过多殉国。
再加上此前牺牲的战士褚思玉、谢学贵,班长李明生,排长殷延铸,此一战最终阵亡七位战士!共毙伤日军及伪军七十余人!
有诗道:
长水东西流清清,
征途遥远千载行。
运河渔火谈英烈,
忽望北斗数星星。
这是运河支队建立后的与敌人面对面的第一场大仗!第一场硬仗!
看着眼前地上整齐排列着的六位战士的遗体,丁桂雄,这个曾经身为教员的韩庄镇的二十六岁的汉子不禁大哭失声,清泪满面。
有诗叹道:
男儿本无情,
奈何哭嚎啕?
一为兄弟义,
更为国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