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他说得很轻,周程修没听到,“得,那我直接改签到明天早上回去算了,就不留在这碍着你的眼了。”
宴之峋冷漠到了极点,也不挽留,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突然涌进来的风将他的刘海吹起,露出冷白的额头,上面有道长达三公分的疤,看着有了些年头。
周程修注意到了,到嘴边的话被他收了回去。
吃完,两个人离开火锅店,见宴之峋意兴阑珊,周程修就没提出去酒吧续个摊,沉默着走到方便打车的公交车站台附近。
周程修是个话痨,经过一路的寂静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开始说的话很杂,没个重点,在宴之峋的眼刀子里,他才渐渐收了侃大山的兴致,拐入正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周程修却当他还在闹别扭,“你犯的不是什么大错,新闻也都撤下来了,估计这会已经没人记得你做了什么,你就去跟你爸服个软,没准他就让你回来了,毕竟你是他亲儿子,总不可能一直让你待在这种穷乡僻壤受罪,自耗前程。”
“正因为我是他亲儿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我没干出足够填平那错误的成绩、或者该说我还不能让他看到我身上的价值前,他不可能放我回去,留下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周程修突然能理解了,叹了声气,拍拍他的肩,“每到这时候,我才能意识到我这种平平无奇的家庭有多好。”
宴之峋抬高右肩,甩开他的手。
驶来一辆空的士,周程修拦下,上车后扭头准备跟宴之峋挥手告别,哪成想,宴之峋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反方向走出几米。
周程修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转瞬又想起刚才在饭桌上被他遗忘的一个话题。
是半个月前的事,李芮彤在聚会上说漏了嘴,把言笑的消息透了出去。
周程修降下车窗,不顾前排司机的阻止,整个脑袋探了出去,距离拉得实在远,连背影都被黑夜融成了细细瘦瘦的一条,环境嘈杂喧闹,叫是叫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