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多年,那木罕仍习惯称白若梨为“阿姐”。他事事听她的,顺她的意。比如,这次,她说要回临安,他本不想来,还是陪着她来了。她要做的事,他永远支持。她要去的地方,他永远跟随。
“哦?面熟?”
“嗯。他长得倒是有点像乌兰额格其。且,咱们刚离开不久,有个黑衣男子靠近他,那黑衣男子是皇城司的人。”
“殷鹤……”白若梨喃喃道。
她兀地想到什么,那孩子或许就是乌兰的儿子。
此番入临安,是要以宗室子的身份继承储位的。
第三日的清晨,马车悠悠停在方府。
乌兰提前派人收拾过,故,宅子里里外外,都整洁干净。
榻上的被褥,桌上的茶盏,檐下垂手而立的三两个老仆,就像这十几年,此处一直有人似的。
白若梨凭着记忆,走入厅堂。
这里摆有方砚山的灵位。
还有他披过的铠甲,用过的长枪。
那木罕知她心意,燃了香,递到她手中。
白若梨给方砚山上了香,尔后,唤念北过来。
她抱着念北,朝灵牌俯身,想说什么,没有开口,泪落满腮。
她好像看到方砚山一身战袍,凛凛站在她面前,像从前一样,对她说,若梨,我走了,去战场杀敌去了。
故人笑比中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
砚山,我回来了。
我有孩子了。她叫念北。
砚山,我与你半世夫妻,念北便也是你的孩子。你看看她,她长得像我么?旁人说是像我的。可我看不见。你替我看看吧。
砚山,黄泉冷么?我在海岛的时候,常常给你烧纸钱,可是我怕你未曾去过那里,会迷路,收不到那些纸钱。
砚山,朝廷现在很危险,你知道么?国无大将,社稷之悲。
九郎,有九郎的苦处。他是想做个好君王的。可惜独木难支,力不从心。汉人的江山,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以为灵山的孩子,你那外甥,能成大器的,可是,乌兰说,他消失了,不知去向了。
砚山,你说,小五那样一个有西狼血脉的孩子,能做好汉人的皇帝么?如果你还活着,会支持这件事么?
砚山,请你入我的梦里来,告诉我,千千万万汉人的前路在哪里?
府外来了宫里的辇车,是阿九派来的。
另,派了几个太医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