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堂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爷爷知道殿下离京了么?他一定很担心殿下的身体吧?
还记得两年前,他偶然间得知殿下身中剧毒,而爷爷,从殿下出生起就在为殿下医治。爷爷说,殿下的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后来又被人害过几次,身体中的可不只一种毒药。还记得当时爷爷逼着他发誓,不可轻易将殿下的身体状况泄露出去。
似乎也就在那时,他才突然发现,一向对他疼爱有加、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的爷爷居然如此衰老,原先灰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增添了无数条,就连一般挺直的背脊也是佝偻着,似乎老了十几岁。
从那时起,他开始痴迷于研究毒药。
他知道,爷爷为解殿下身体的毒已经殚精竭虑,过度操劳了。他只恨自己不能帮上爷爷半分,为爷爷分忧解愁。
只希望,殿下真如司先生所言,能否极泰来。否则,最难过的,应该是爷爷吧?
…………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呀。这世上,最关心太孙殿下的是您,同样,最关心您的便是太孙殿下。若您身体有个什么闪失,最难过的就是太孙殿下了。”御书房内,大太监李福全正苦劝着坐在龙椅上的正安帝。
他的面前,正摆着一副碗筷,桌上几盘御膳房精心烹饪的菜肴几乎未曾动过。
“箫儿那一点消息也没有,唉,朕哪吃得下啊?”
李福全知道正安帝平时喜欢叫太孙的字。太孙字鸣箫,陛下打小就箫儿箫儿地唤他,很是亲近。
太孙刚出生时,生母就死了。景王殿下伤腿残废后又痛失爱妻,心神俱伤,很是消沉,根本无心照顾还在襁褓中的太孙。还是正安帝心有不忍,将孩子接到宫中,安排了几个嬷嬷在生活上小心照料。等孩子稍大一点,就让孩子跟在身边,由自己亲自教养。世人都说,太孙是由正安帝一手带大的,这话一点也不为过。
这祖孙俩,感情深厚,非旁人能比。
想到私自出京的太孙,李福全心中更是感叹。
太孙不但人长得好,而且天姿聪颖,英明果敢、才识过人,是皇储的不二人选。只是他的身体……
这也是陛下对外千方百计隐瞒着太孙殿下身体真实状况的原因吧。若是大臣们都知道真相,可以想象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唉,陛下英明一世,却在涉及某些人时,也有如此意气用事的时侯。从前是玉贵妃,如今是皇太孙。
可作为一名太监,他只能把所有翻滚的思绪吞回到肚子里,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陛下,荣大人求见。”门后,有御前护卫禀道。
“快传!”
太尉荣耀祖龙行虎步地走进来,大礼参拜:“臣荣耀祖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唉呀,荣爱卿,免礼!”正安帝急忙上前亲自扶起他,焦急地问道,“有太孙的消息了么?”
“臣正是因此事来禀报陛下。”荣耀祖双目炯炯,声音沉稳,莫名地安抚了正安帝一颗浮躁不安的心。
“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直言。”正安帝说道。
荣耀祖明白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陛下,太孙殿下身边的第一谋士司空响司先生和臣时有书信往来。前不久,他曾致密信于臣,说将会和太孙殿下转道庐州府西林县后,再北上回京。按计划,他们此刻应在西林县境内,此事他也只告诉了微臣一人。却不料……”
“却不料什么?”正安帝急切地追问。
“却不料,不知怎的他们泄露了踪迹,在平州就遇到了杀手刺杀,所幸殿下无事。后来他们往西林县方向前行,在庐州境内又遇到一次刺杀。这一次,太孙殿下却未能全身而退。”荣耀祖颔首敛目,声音仍是平稳如初。
“未能全身而退是什么意思?”正安帝的声音却微微颤抖。
“陛下,这正是微臣要向陛下禀报之事。殿下遭刺客追杀,连人带马车冲下了万丈深崖。”
“什么?”正安帝面色如土,退后两步,瘫倒在华丽的座椅上。
“不过,司先生发来密信,殿下应是有惊无险。”
正安帝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他愠怒地瞪着荣耀祖:“你一句话能不能不要分两次说?”
“司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说殿下无性命之忧,那殿下便一定无事。他还说,西林县之行也许会为殿下还来生机。”荣耀祖的面色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