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冷着一张脸。“你是本县的人,这是整个扬州府都知道的事。姓武的拿你做筏子,说是杀鸡儆猴,其实就是在故意打本县的脸!本县要是不狠狠给他打回去,马上别人都会知道本县是个无能之辈,连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接下来,姓武的定会变本加厉。所以,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本县和他之间的角逐,只是你不幸被牵扯进来了而已。”
“县尊您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当初如果不是我非要搬离天长县,他也不会对我下手。若是不对我下手,自然也就不会把您牵扯进来,以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现如今,您可该如何收场?”即便听到他的话心中多出了几分宽慰,刘三心中更多的还是为他担心。
这样的人,又让他如何能不拼尽全力去救他出虎口?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本县自有主意。”崔蒲再安抚他几句,便起身出去了。
在外头院子里静静站立一会,便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来到身后。
自从练功之后,崔蒲的耳力好了不少。这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小四儿的,便懒得回头,只问道:“什么事?”
“娘子方才命人给郎君你送了封信过来。”
小四儿连忙将一封信递过来,崔蒲拆开一看,却见信封里只装了一张白纸。展开纸一看,上头只有黑乎乎的两个手掌印,小小的,看不出来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娘子说,这是小娘的掌印,才刚印好就叫人送来了。今晚上郎君你不回去睡觉,她就送了小娘子来陪你。”
崔蒲立时觉得心中一暖,连忙又将女儿的掌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的折好收起来,放在贴心的地方放着。
等到夜华初上,武立新的院子里偷偷摸摸的钻进来一个身影。
见到来人,武立新立马沉下脸:“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周知府一脸无力。“武县尊,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曾预料到啊!谁知道崔蒲性子这么要强,这个时候还会跳出来替刘三出头。现在他明摆着想把事情给闹大,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尽力把事情往下压了。”
“你还能怎么压?”
“方才在公堂之上,您不是说了么,刘五此人两面三刀,而且既然他都已经承认这个案子是他诬告了,那咱们就一定要把这个诬告个坐实了!至于天长县狱卒暗自对犯人严刑拷打一事,这其中必定有人利用了您的信任胡乱行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个人给找出来。这样,您虽然有失察之过,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勇于承认错误,然后再向惠妃娘娘上一封罪己状,惠妃娘娘自然会看在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也在圣人面前帮您说几句话好话的。”
他明白了。就是说,找手下一个心腹来做背锅侠。这样,他御下不严的罪责就能减轻不少,因为那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啊,他都倚仗了他五年了,谁知道那个人突然就变坏了?他就算有错,也只是识人不清,可比蓄意纵容狱卒对犯人严刑拷打强多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武立新点点头,“那就钱先生吧!那老头子自从跟了我就不情不愿的,一天到晚摆着一张臭脸。前些日子居然还闹着要告老还乡!我好茶好饭的养了他五年了,他一点力都没为我出,突然就叫嚷着要回乡下老家养老去,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钱先生?
听到这话,周知府都是一惊——钱先生可是武侍郎特地给他挑选的出谋划策的老先生啊!当初在长安都深受武侍郎敬重的。结果现在,这个人居然要告老还乡了?那他是得对武立新失望到什么地步了?而武立新,他居然也要把他给推出来当替罪羊……
若是换做自己,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可是现在,看看武立新一脸愤愤的表情,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既然已经敲定了人选,那么咱们就赶紧把这事给议一议吧,明天天亮之前,必须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那你还不快想!”武立新立马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