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商户忍不住先开口道,“池老板有所不知,那些村民先前卖不出去东西,自然是多低的价格都肯卖给咱们的。”
“但是如今有别的地方比咱们出价要贵得多,两个椰子就给一文钱,咱们这边五个才一文。这些村民自然就都更愿意卖给价高的。”
“那些佃户也是。”另一个商户接话,“原来是没有多余的土地给他们种,他们只能答应咱们的二八分成,可自从这新任知府大人上任之后,又是修路,又是作坊招工,现在无论去哪儿干活一天都不下十文钱,只要有手有脚的勤劳汉子都饿不着。”
“是啊。”又一人接话,“现在连那年轻一些的女子都能赚上个六文八文的,比种地旱涝保收多了。”
“路现在还在修着,各种作坊也越开越多,还一直招着人,十里八县的村民几乎都有营生可做,没营生的自家种些水果、打些椰子拿去卖,也能贴补家用。”
那商户说到这里停住了,后面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不起饭的人少了,被迫接受压榨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当吃不饱饭的贫苦人越来越少之后,对耕种地主土地的需求也就少了。
别人家地主三七或四六的分成,地虽不算多,但却足够覆盖如今有需求的人。
这些人肯定首选这些地主。
于是挑挑拣拣之后,池期徇和交好的这几家商户就成了被剩下的周扒皮。
眼看着又一季耕种到了,今年来他们这儿报名的佃户寥寥无几,仅有的那几个也都是前几年欠了他们银钱粮食的,不得已才只能继续受他们压榨。
但是若再让这些人十几文钱一天赚下去,只怕下一季耕种的时候,他们一个佃户都招不到也未可知。
几个商户这般想法并非杞人忧天,连池期徇心里都明白,盐州内的百姓已经非常不满他们了。
只是先前没有办法,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让那些百姓越过越好,别说是继续受他们的压榨,甚至可能会生出反抗他们的想法。
他这几年过得顺风顺水,背后撑腰的人多,确实也做下不少恶事,而且还纵容手下人干了许多事儿。
光是结仇的商户都有十之八九,更不用说受他们迫害的百姓,若是有一天这些人联合起来,只怕他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韬光养晦只是暂时的办法,不能一劳永逸,池期徇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低声下气的隐忍,愤恨地咬紧牙关。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尽量放平语气,“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眼下这样也确实是为难。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暂时没别的办法,咱们也就只能先退一步了。”
几个商户听他这么说,眉心这才缓缓舒展开来,一个个讨好地笑着说,“池老爷英明。”
池期徇太了解这些老滑头了,说什么是来找他商量对策,其实就是想要他这么一句话。
从前他依附盐商,这些人依附他,他们联合起来定下了二八分成,压榨下面的百姓,让那些百姓无可选择。
这些商户们听他的话惯了,如今也不敢私自把分成改掉,那样明显就是拆他的台,打他的脸。
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儿过来哭穷,说白了还是想让他同意,只要他放话了,那些人怎么做就都不怕他生气报复。
一群老狐狸!
池期徇虚与委蛇的又和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让管家将人好好送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室内安静下来,池期徇气的摔了一个杯子。
“这个袁相柳,专和我作对!从他上任之后,这盐州城就没好事儿!”
管家送完人回来,看到池期徇在那儿独自骂人,地上一堆碎片。
他招手让下人过来把碎片收拾了,然后舔着脸上前道。
“老爷别气,那袁大人还年轻,想要做出政绩来,这些日子他也得罪了不少商户,恨着他的人就多了。”
池期徇面色稍缓,撇了管家一眼,“我让你接的人接来了吗?”
“今儿个上午就已经到了,正要向老爷禀报呢。”管家笑着道,“我让底下的人暂时把那三人安排在庄子里,免得在这城中乱窜会被府衙的人发现。”
“做的不错。”池期徇满意的点点头,心气儿总算是顺了些,又问,“燕王还有多久到?”
“今儿个刚收到书信,三天后就到,到时知府会携全盐州城的人跪迎,王爷让咱们准备着,那日众目睽睽人最多的时候把事情闹开来。”管家道。
“那确实最合适。”池期徇缓缓勾起唇角,带着几分得意和解恨,“我倒要看看,袁相柳到时候要如何收我送他的这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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