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摇摇头:“不信你问这丫头,她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跟着别的什么人?”
还没等年婉柔反应,那丫鬟立即接话道:“奴婢乃罪人家眷,自然理应由主子们挑选,而非自己择主。只是方才这位姑娘哀怜我等之言犹在耳畔,奴婢感激涕零,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但若姑娘不愿,那亦是奴婢命该如此,不敢有所怨望。”
这一番话说得着实厉害,众人都忍不住看着她,但只见着一个低垂着的头。
年婉柔被她这一通话说得一口气梗在胸口,愣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可不是嘛,她话都说成这份上了,若是她还要推诿,只怕坐实了刚才年清沅暗讽她惺惺作态的名头。但自己挑来的丫鬟,和这种脑子过分聪明上赶着的又是两回事。
年婉柔平生从未尝着这般恶心人的滋味,不由得恨得有些牙痒痒。
佟氏在一旁看了一会的戏,这会才出来打圆场:“这丫头倒也是个伶俐的,她既然愿意跟着你,你不妨就把她收拢下来,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你说呢?”她这话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着年婉柔。
年清沅不忘添一把火:“这样聪明伶俐的丫鬟,妹妹日后可是能省不少心了。”
年婉柔在她与年清沅的左右攻势下脸色有些绷不住,但看眼下的情形,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毕竟当场的除了佟氏她们这些人之外,还有人牙子和那一大群丫鬟们。
年府纵然要买人,一时半刻也不可能将在场的人全部买下。等回去之后,这些丫头免不了要卖到京中各家府上。日后她们中哪怕有一个做了别家小姐姑娘的丫鬟,碎嘴提到今日这件事,她年婉柔的名声就被这么个贱婢给败坏了!
想到这里,年婉柔硬生生敛去眼中的狠厉之色,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那副面孔:“也罢,既然你我有缘,便到我房里做事吧。馨兰,回头她就交给你了。”
馨兰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丫鬟这才从地上起来,饶是她一直低垂着头,但就看她那雪白的脖颈、修长的身段,想来抬起头来应当也是张不俗的容颜。
眼见着这个丫鬟毛遂自荐居然成功了,其余的丫鬟也有些心思浮动,这会已经有不下五六人抬头,眼光闪躲地看向年清沅她们。
人牙子却深知见好就收,当即喝道:“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
一群丫鬟们纷纷噤声,这才老实下来。
最后,年清沅挑了四个长得颇为清秀、出身贫寒之家的小丫头,又挑了四个容貌标志的女孩,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了。
等回了抱琴居中,年清沅便让青黛等几个二等丫鬟去带一带新来的丫鬟们,仍让甘草、半夏她们两人在一旁伺候着。
趁四下无人,甘草问道:“姑娘,您先前不是说要和留香居那边搞好关系吗?那今日为何刚才还要让婉柔姑娘险些下不来台呢?”
年清沅笑了:“她倒是向来会说漂亮话,做这种慨他人之慷的事。我先前只是和你们说,若是跟留香居那边有了龃龉,莫要跟她们的人一般见识。若是她们不领情,咱们自然也不用给她们留脸。”
甘草应了一声,一旁的半夏笑道:“说起来今日那个丫鬟反应倒也是真快,留香居的那位不过说话不注意有了个错漏,她倒是会见缝插针。”
甘草倒是叹了一口气:“人过于锋芒毕露,可不是一件好事。她固然是如愿以偿留在了府里,但这番做派恐怕会得罪了留香居的那位。即便是留在那里,只怕也不得重用,下面的人自然也会看她不起。”
年清沅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又如何,你们真当那丫鬟是想跟着她的么?”
甘草与半夏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半夏迟疑着问道:“难不成,那丫鬟……是为了姑娘?”
年清沅笑了笑,没有说话。
甘草有些难以置信道:“这……可是姑娘从前与她素未谋面,当时的情况,她怎么就能笃定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讨得姑娘欢心呢。”而且即便她帮着年清沅下了年婉柔的面子,也不过是让年清沅一时记住了这么个人,可是她去了留香居,只怕会被怀恨在心的年婉柔苛待,天长日久,若是她们这边不施以援手,最后只怕不知道要落个什么下场呢。
甘草并不愚蠢,尤其还在年清沅的身边被调教过,自然能看得出来那位姑娘可不是面上那么柔弱可欺。
年清沅淡淡道:“那又如何,横竖是那丫头自己做的决定。若是连这等忍的本事都没有,她自己自寻死路又能怪得了谁。一个罪人家眷,还有一副不俗的容貌,她自己权衡之下觉得年府时个好地方,想借年家的势,哪有那么容易。”除非她能跟年清沅一样被上天眷顾,有年家的血脉。
“你们且记住,即便日后看到那丫头受人欺凌,也不得随意出手相救。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儿一朝落了难,也总比一般人不同。更何况她们这一类人身份敏感,说不准何时就会给家中招来祸端,年婉柔喜欢做好人,且让她做吧,我们日后好好看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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