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浅灵想像平时一样,平静地跟她说话,哪知一开口就是哭腔,“我败了……”
她没忍住,又捂着眼哭了。
葛婆子环抱住她纤瘦的身体,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
【不能给我的儿子报仇雪恨,我很难过,但是现在,我更心疼你。】
浅灵把脸埋在她的衣服里哭泣。
这个苦了一辈子的老妪,纵使住进齐宅,好吃好穿地招待着,她的身上依然去不尽一股朴实无华的来自土地的味道。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所求为何?不过是亲人康健,阖家团圆,五谷丰登,辛辛苦苦欢欢喜喜又一年。
但那些戴着乌纱帽的人,杀害了他们的家人,然后说,为勋贵牺牲,这是应该的。
就是沙场上的将士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凭什么她们的家人就要死得不明不白?
她不服气。
葛婆子给她包扎好手上的伤,然后轻轻揩掉她脸上的泪。
【你累了,你要好好养身体,休息吧。】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活在仇恨里,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只想你平安、高兴,你的阿爹阿娘,一定也这么想。】
【姑娘,受委屈了,就回家吧。】
浅灵吸了吸鼻子,手握成拳。
“可我不甘心。”
葛婆子说不了话,无法劝慰什么,只能回想起曾经,贾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夜晚会在她的拍抚下乖巧入睡。
她不用刻意回忆拍抚的手法,手下已经做了起来,一遍一遍,一圈一圈,慢慢把浅灵哄到睡着,自己的眼角亦沁出了泪。
卫晏洵回到王府,丢了三魂失了七魄,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浅灵对自己流泪的样子。
她会难过,会失望,会生气,可唯独没有掉过眼泪,这次她却真的哭了。
她难过到了极处,失望到了极处,也愤怒到了极处,所以才会哭,才会坚决无比地对他说出“恩断义绝”。
直到这四字出口,卫晏洵才惊然发觉,自己已经触及她的底线了,哪怕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愿接受。
她不会相信上一辈子她被乱刀砍死,所以不会相信他的解释,她甚至以为,自己是为姜云如包庇了姜琢君。
烈酒入腹,越尝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