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获罪,穗和应该是最高兴的吧?
穗和刚刚和他对质时那样咄咄逼人,看起来好像巴不得他直接死掉。
如果他真的死了,穗和会为他惋惜或者流泪吗?
也许不会。
她说过,她对他的心,早就死了。
他忽而又想,如果小叔被判斩首,而他还活着,穗和还有没有可能重新接受他?
就算不能接受他,至少也不能和小叔成亲了。
裴景修顿时激动起来,仿佛在令人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定了定神,满怀期待地看向皇帝,等待着皇帝宣布对裴砚知的判决。
满殿寂静中,皇帝开始历数裴砚知的罪名:
“裴砚知身为左都御史,离经叛道,德行有亏,目无法纪,结党营私,欺君罔上,不敬君王,如此种种,罄竹难书,罪不可恕……”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裴砚知:“按理应将你即刻拖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念在你也曾为大庆朝堂贡献良多,劳苦功高,现免去你一切职务,暂押大理寺大牢接受审查,待罪证完善后,择日发配北疆。”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声,朝臣们面面相觑,都替裴砚知捏了一把汗。
看来皇帝这回是真恼了,不仅把裴砚知削官为民,还要流放千里,发配北疆。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然没错,皇帝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裴砚知了。
为了一个陈年旧案,赔上自己的仕途,即便苦主是自己的老师,这样做真的值吗?
皇帝扫视全场,视线最终又落回裴砚知身上:“裴大人,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裴砚知面色仍旧平静,拱手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陛下昭告天下为沈大学士平反,承认自己当年判决有误,臣或死或流放都心甘情愿。”
皇帝咬了咬牙:“你要朕承认自己有错,裴砚知,看来你是真的没打算活着离开。”
“只要老师能平冤昭雪,臣就算死,也死得无怨无悔。”
“好,好一个无怨无悔!”皇帝用力拍打着龙椅,心中莫名酣意翻涌,“裴砚知,难道朕对你不够好吗,难道朕对你的知遇之恩,还比不上你们的师生之情吗,你为了给他翻案甘愿去死,却没想过你也辜负了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