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这样突然,阿义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惊诧地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娘子刚刚重复问了一遍大人关在什么地方,难道她仅凭大人被关在文渊阁,就猜到大人是沈大学士的学生了?
她也太会猜了吧?
可是,大人和沈大学士的关系是秘密,没有大人的允许,自己不能随便对别人说起。
虽然娘子算不上是别人。
“你别犹豫了,这对我很重要,对大人也很重要。”穗和直直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义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是,娘子猜的没错,大人的确是沈大学士唯一的学生。”
穗和闭了闭眼,晶莹的泪珠倏忽落下,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进嘴里。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从唇角一直蔓延到心底。
阿义吓了一跳,不明白娘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正发愁该怎么应对,穗和突然放开手,泪眼婆娑地问他:“这件事,陆少卿知道吗?”
阿义一愣,又点了点头:“是,陆少卿是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穗和擦了擦眼泪,鼻音浓浓地说道,“你和阿信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陆少卿那边有什么消息,要立刻告诉我,如果他来,不拘什么时辰都可以让他过来。”
阿义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大人是沈大学士的学生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见她情绪低落,又忍着没问,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房门关起,穗和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失控地哭出声来。
哭她被裴景修欺骗的三年,哭她和大人的兜兜转转,哭这捉弄人的阴差阳错的命运。
就在昨天,她还在唏嘘那位小姐的父亲为女儿用心良苦,还觉得那位小姐比自己幸运。
原来用心良苦的正是自己的父亲,那位小姐,就是她自己。
她心里百转千回,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只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人,把一切都告诉他,和他抱头痛哭一场。
三年来自己隐姓埋名,活得辛苦,大人应该比她还要辛苦吧?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心里藏着不能说的秘密,一边是君王,一边是恩师,还要分出精力找她。
昨天听大人说还想再找一年,她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想,竟从那短短几个字里品出满满的辛酸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