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藏起这口箱子,是想找到亲生父母。
到底是谁,把她用这个箱子装着,丢弃在沈家门口呢?
既然肯用袍子裹着,还是有一点疼爱吧。
卖了箱子吗?
卖了,就失去关于身世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不卖,要么一家人饿死,要么去做妓女。
沈连翘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抱着箱子出去。
当铺的伙计仔仔细细把箱子看过一遍,又眯着眼敲打,半晌忽然一惊,请大掌柜出来。
掌柜也是这么看看敲敲,目光停在箱底雕刻的小字上,犹豫一刻,把箱子推出来。
他的神情又恐惧,又敬畏,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不住,铺子小,咱们收不起这个。”
沈连翘又把箱子推回去,努力眯眼笑。
都说她笑起来最好看,她也从不吝啬多笑笑。
做人还是得脸皮厚,脸皮厚些好办事。
“掌柜再给瞧瞧,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换口饭吃而已。”
掌柜的神情和缓了些,目光停留在沈连翘脸上,很久才挪开,犹豫着,最终仍是摇头。
“对不住了姑娘。”
被拒绝过两次,就没有再谈的必要。
脸皮厚不是死皮赖脸,还是走吧。
沈连翘抱着箱子离开,跨过门栏时,那掌柜又唤她回来。
“姑娘还是回家吧,”他劝道,“洛阳城十七家当铺,没人会收这东西。”
没人收,自己要。
连翘抱着箱子走出当铺。
暮色四合,周围有些暗。
刚转过巷子,就见前面站着不少人。
“沈连翘是吧?”为首的男人手握绳索走过来,“你哥把你卖了,跟我们走吧。”
沈连翘呆呆怔住,双腿发软勉强后退。
她记性好,今日在妓院时,见过这男人。
他是龟公,专管教训女人、看场子的。
“你说什么?”
“你哥,沈大河,把你卖了。”这龟公膀大腰圆,把沈连翘往墙角逼。
她怀里抱着的箱子掉在地上。
箱子结实,没碎。
“卖去哪里?”沈连翘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要多说几句话,伺机逃跑。
“自然是醉香楼。”龟公笑得奸邪淫荡。
他抖开一张卖身契,上面写着沈连翘的名字。
果然。
她以为自己甩掉了对方,没想到对方还是找到了她的住处。
娘知不知道?答不答应?
是不是只有卖了她,才能填饱肚子?才能治好病?
但沈连翘不想被卖去妓院。
她还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她有手有脚,可以做事挣钱。
她得回去,跟娘说说,求娘先别卖她。
不过龟公显然不会给沈连翘机会。
铁钳一样的手伸过来,把她丢进马车,龟公也挤进来,盯着沈连翘的胸脯看。
沈连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