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心戳穿:“发屁财,开个澡堂子都没人,叫我们过去呢。”
“去!支持。”老太太喜欢洗澡。
家欢到家,放下皮包,屋子里静悄悄地。“大成!”家欢喊了一声,才想起来儿子周末要去学书法,这时间想必已经在书法课堂。家欢松懈下来,脱外套,丢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淮南台在放《将爱情进行到底》。单位小姑娘们爱看。都迷那个杨峥,家欢看着一般。时代在变,审美也在变。看了几分钟,家欢觉得乏,趿拉着拖鞋进卧室。一低头,哗,何家欢差点没摔一跤。
方涛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无声无息。
家欢抚胸口,责怪地:“你有病啊,不出声!”
方涛还是不说话,不抬头,继续看书。
家欢抽了他的书,是那本《学习的革命》。让家欢深恶痛绝的一本书,她觉得里头说的都是屁话。
家欢爬上床,拉上被子,背对着方涛。
方涛依旧那么坐着,静得可怕。
“你干吗?”终于,家欢先耐不住,问。
先开口已经输了。可婚姻,哪有绝对输赢。
方涛叹一口气,轻声:“要不我们分开吧。”
“什么?”
“你和我,我们,离婚吧。”方涛正式提出来。
“离就离!”家欢反倒失控。
其实一直到去民政局办手续,何家欢都是不太愿意离婚的,可自尊又不允许她再低头。有种,你方涛有种,家欢想。你他妈敢提离,老娘立马就离,不含糊。即便是离婚,她也要占据上风。
方涛同样有些后悔。提离婚,是在气头上,也是为了打压家欢的气焰,他原本以为家欢会服软,谁知她一口答应,火冒三丈,还要求速战速决。硬着头皮,只能去把手续办了。
这婚离得糊里糊涂。什么财产分配,孩子的抚养权,沥沥拉拉细细碎碎的事情他们都没谈。大成不知道,更没旁人知道。他们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但大的方向已经定了, 他们已经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只不过,还住在一套房子里。家欢住卧室,方涛住书房。
虽然离婚,家欢也做到仁至义尽。从银行取的那定期,还给方涛。他不要。家欢撂狠话:“别客气,最后一次,算你的青春损失费。”她成爷儿们了。方涛正需要钱,收了,跟几个哥儿们逗吧逗吧,真弄了两辆货车,开了个运输公司。他下定决心混出点人样来给前妻看看。大成发现不对,问家欢:“妈,爸怎么老睡书房?”
家欢趁机:“你爸要学习啊,活到老学到老,你爸看书呢,你要跟你爸学,成绩再上不去,小心你的皮!”大成吓得不敢再问,免得引火烧身。
换季变天,老太太忽然感冒一场,去家艺浴池捧场的事,只能延后。平日,美心只能帮她擦擦。老太太现在是夜里睡得少,白日里倒有半天在充盹。天快冷,美心在帮小曼钩个线衣假领子。刘妈坐旁边。家丽进来,刘妈招呼了要走,家丽留她再坐一会儿。她对刘妈:“真是轮到自己才知道,刘妈有多了不起。”
刘妈诧异:“怎么说到我身上?”
美心也问:“老大,说话别颠三倒四的。”
家丽道:“刘妈培养了两个大学生,轻轻松松的,我这儿呢,下功夫想培养一个,吭吭哧哧,那个费劲。”
美心不妄自菲薄:“老天爷给的不一样,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家丽道:“话虽这么说,但现在不是学历社会吗?上了大学就分配工作,你看老二当初没上大学,现在走多少弯路。老四上了,现在什么样?”刘妈劝道:“家丽,你是明白人,不应该这样看问题,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在当时的环境中做出的选择,常言道谁也不长前后眼,都是碰,碰来碰去,就成了命了。”
家丽叹息:“我看我们家老二,也没有上大学的命。”
美心问又怎么了。
家丽当着刘妈的面嫌面子过不去,只说刚开家长会回来,模考成绩不容乐观。等刘妈走了,她才跟美心说实话,还是小声:“倒数。”美心为难地:“这孩子到底随谁呀?你跟建国,脑子都算快的。”家丽说:“其他方面快,一到学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