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不知其中深意。但既然是妈妈交给的任务，那便立刻去办。脚下步子急，一会儿到了。家艺和欧阳都在家。这个点小年来他们有些意外。

小年把信封递过去：“我妈说用好了，还回来的。”

家艺接过去，两个手指挑开信封口瞄了一眼。

“你妈还说什么了？”家艺问。她大概明白大姐的心路历程。老大从来不服输。硬撑都要撑。

“让三姨把小纸条给我。”小年面无表情。

家艺让廖姐把铁盒子拿来，取出纸条，交给小年。小年没多看，揣在口袋里。家艺叮嘱：“别丢了。”小年说不会。

家艺又问：“什么时候走？”指参军。

“明天上午。”

“那么快。”家艺说，“也没见你妈提，真是外道了。”欧阳说：“到那边有什么困难，打三姨夫电话。”说着，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抄给小年。家艺笑着，又把小年递过来的那信封塞回给他：“明天就走了，这就算三姨给你的一点饯行礼。”

小年忙说不要。

“收着！”家艺强塞。小年只好收下了，不多坐，就此告辞。一路赶回家，把钱又给回家丽。家丽奇怪：“不是让你给三姨三姨夫吗？”

“给了，她也收了。”小年说。

“那怎么又拿回来了？”家丽问，“条儿呢？”

小年又把借条递给家丽。家丽看了看，当场撕了。

小年说：“三姨说了，这是给我的饯行礼，让我交给你。”

一瞬间，家丽百感交集。这个老三，给她下马威，又要强撑面子。她在乎的不是钱，而是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家艺追求的是一种感觉，再还回去似乎不太适合，家丽只好暂且收了款，打算等下个月枫枫过生日再补回去。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何家丽不是占便宜的人。

家艺家，欧阳不懂他老婆的作为：“你这是何苦，一点钱，来来去去的。”家艺喝道：“你懂什么？人活着有个东西必须有。”

欧阳嘀咕：“钱。”

“错！”家艺哼了一下，“是面子。人要脸树要皮，我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何家艺不是把钱看那么重，但现在既然钱在我手里，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的世界，我才是老大。”

方涛的伤好得差不多，家欢帮他张罗了一份事做，开出租。

这在淮南田家庵，还算个时兴活儿。

谁知方涛并不情愿接受，他虎着脸，不说话。

家欢说：“我这定金都交了，还找宏宇托了人，都排着队拿车，说干这行可赚钱了。”

方涛还是闷头看自己的书，梁羽生武侠小说。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家欢的气又来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爷儿俩都这德行。成成写错字，她教训他，他也来个跟他爸一模一样，无声抵抗。但何家欢的原则却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因此家庭氛围总是很紧张。

方涛还是不说话。

家欢走过去夺了他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摔：“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