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苦着脸道:“这……倒也并非是让你徇私枉法,只是既然你在陛下那里有几分面子,便向陛下求求情,陛下开了恩,便不算是你的过错。”
慕灼华笑容冷了下来,道:“母亲,你这话说得便不对了,你让我以私情向陛下求情,让我不要徇私枉法,却让陛下徇私枉法,把罪过推到了陛下身上,这可是欺君砍头的大罪啊!”
岑氏被慕灼华唬得双腿一软,无措地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把罪过推给陛下呢……”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在内宅中作威作福,哪里见过这阵仗。
慕荣背着手,沉着脸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眯着眼看向慕灼华,冷笑了一声,“不过都是你的推脱之词。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姓慕,慕家遭殃了,你也不可能好过!”
慕灼华淡淡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还请父亲原谅女儿不孝了。”
慕荣见慕灼华撕破了脸,气得直哆嗦:“你、你就当真见死不救!”
慕灼华无奈地摊了摊手:“父亲,非是我见死不救,一来,慕家罪不至死,不过是花钱消灾,老老实实认了罪名便了了。二来,我只是一个户部郎中,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请父亲谅解。”
慕荣冷笑着,连说了三声好。
“一个两个,都是这般无情无义!”慕荣瞪了岑氏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岑氏唯唯诺诺任着他骂,不敢回嘴。
慕荣怒气冲冲地瞪着慕灼华道:“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如今当了官了,便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就是当上了丞相,那也还是我的女儿,你也还姓慕!你先前违抗父母之命,拒婚离家,那是目无尊长,忤逆不孝!这事就算放到陛下跟前去说,也是你失了道理!任你有多大本事,得陛下看重,在我陈国,一个品行不端、忤逆不孝之人就不配为官!”
慕荣本想着慕灼华能高中探花,入朝为官,于慕家而言是大喜之事,他在朝中虽有些人脉,但那些用金钱攀交的关系,哪里比得上骨肉至亲?更难得的是慕灼华还得陛下看重,能直达圣听,这让她在圣前说几句话算不上难事,慕荣根本没想过慕灼华会推脱,他一生富贵,顺风顺水,何曾看人脸色过?但如今风水变了,往日与他交好的都躲着他,定京里那些个贵人们一年收了多少好处,现在闭门不见,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两个的也都冷漠绝情。慕荣积攒了许久的怒气一下子便爆发了出来,咬牙切齿地瞪着慕灼华,气得手抖:“你身上流的是慕家人的血,自小到大,供你吃喝,让你读书,你学了一肚子的圣贤文章,就学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德行来?”
慕灼华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慕荣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说道:“父亲这意思,我若是不想尽办法为慕家洗脱罪名,你便要去御史台告我不孝了?”
慕荣冷笑道:“你大可试试。”
慕灼华轻笑一声:“想必父亲是忘了,我逃婚,是因为母亲想将我许给庄文峰为妾,而庄文峰如今已经获罪伏诛,八妹妹告状有功,我逃婚又有什么错?父亲去御史台参我,也不过是将慕家与庄文峰勾结的罪名坐实了。我逃婚若是不孝,那卖儿鬻女,勾结贪官便无罪了吗?父亲若想试试,便大可试试!”
“你大胆!”慕荣子女无数,可从未有一人敢这样放肆和他说话,当下气得抓住了慕灼华的手腕,另一只手扬起来要打慕灼华,然而手臂还未落下,便陡然一阵剧痛袭来,慕荣发出一声惨叫,两只手臂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垂落下来。
慕灼华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熟悉的香味传来,她轻轻一颤,避开了少许,转身看向来人。
慕荣疼得五官扭曲,跪坐在地,豆大的汗珠低落下来。岑氏吓得脸色发白,跪在慕荣身旁颤声喊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慕灼华没有理会身后惨叫的两人,她压低了脑袋行了个礼,沉声道:“参见王爷!”
这四个字清晰地传入慕荣和岑氏耳中,两人双双一震,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他身材高大修长,背光而立,暗紫色的官袍镶上了金边,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冷峻的面容俾倪下跪之人,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定京里的王爷,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慕荣顾不得疼痛,立刻俯首叩头,喊道:“草民慕荣参见王爷!”
岑氏也立刻战战兢兢地跟着行了礼。
空气仿佛凝滞了,但风声却更加的肃杀。
(/58022/58022426/466635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