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
“我们是朝廷的人,这有腰牌,自己拿去看。”
亲兵穿着便服,甩过去自己的腰牌。
对面那个手持弓箭的绿营汉子,依旧警惕心不减。
“你们一群汉子腰悬刀剑,又都是外地人,就凭一块腰牌?不可信。”
“妈的~”
亲兵刚想骂人,就看到对面的人齐刷刷举起了弓箭。
……
阿桂连忙大喊一声:
“住手,本官乃军机处大臣,钦命节制湖北战场。对面的,过来看公文。”
汉子小心的看了盖了大红印章的兵部勘文。
居然松了一口气,收起弓箭,笑道:
“我认识这个章,在黄州协副将署外张贴的告示见过一次。没错,兵部的大印。”
“拜见大人。”
“起来吧,你是何人?”
“标下黄陂营弓手,张九佬。”
阿桂笑了:
“你这名字谁取得?”
“我爹,黄陂人勤奋,有九佬十八匠的说法。”
“给本官讲讲,什么意思?”
“就是代指手艺人。九佬指的是阄猪、杀猪、骟牛、打墙、打榨、剃头、补锅、修脚、吹鼓手这九个行当,十八匠是金、银、铜、铁、锡、木、瓦、窑、石、漆、弹、蔑、染、画、雕、酒、箍、皮。”
阿桂是世袭贵族,簪缨世家,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颇觉新鲜。
就问道:
“所以九个行当,你都会?”
“略通一二,嘿嘿嘿。”
阿桂指了指后面的那些人,问道:“这些是?”
“都是一个汛的弟兄们。最近上官让我们多加提防,小心白莲的探子。”
“哦?白莲喜欢派探子吗?”
“嗯,很多。他们一般打扮成老百姓模样,四处乱窜。”
张老佬很健谈,让阿桂了解了许多信息。
比如,一半的绿营兵都被调走了,加强武昌城防。
还有,四周有点钱的人家都逃走了。
要么躲到山里,要么去了更大的城池。
……
“我们要去武昌,怎么走最便捷。”
“旁边这条河叫滠(she)水,坐船一直往南走就能到武昌城。”
“走,你前面带路,去县衙借船。”
张九佬带路,众人一路无言。
进入县城后,有亲兵小声问他:
“嘿,你知道军机处大臣是多大的官吗?”
“不知道。”
“难怪,你敢这么和咱家大人聊天。”
黄陂县衙不大,还有些破烂。
在大清,官不修衙,所以众人也不觉稀奇。
门子伸手拦住了:
“什么人?就往里闯?”
“小的黄陂营汛兵,这几位是京城来的,也是给朝廷当差的。”
“你们来干嘛的?”
有亲兵怒了,喝道:
“这是军机处大臣,叫你们知县滚出来接驾。”
……
门子被吓到了,连忙进去传信。
黄陂知县听说京城来了贵人,连忙跑出来。
见阿桂一身黑衣,胡子拉渣,满身泥水,裤子刮破两处,脑门后还沾着一根草。
随行的亲兵,也都差不多,有的还挽起裤脚。
再往后看,
车马?没有。仪仗?没有。
连匹战马都没有!
他瞬间就气笑了:
“你,贵人?撒泡尿照照吧,穷酸样。”
阿桂心中恼火:
“老子是首席军机大臣,去年刚平定金川之乱的章佳.阿桂。”
知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恶狠狠的骂道:
“军机大臣,还踏马首席。”
“你能不能找个小一点的官职冒充?你知道军机处大臣是几品吗?”
“来人啦,统统抓起来。”
黄陂县衙,冲出一群衙役、游手。
阿桂的亲兵们立马抽刀,大砍大杀,把县衙门口变成了屠宰场。
百战余生的老兵,杀人只当是砍瓜切菜。
知县跪地求饶,也被一刀砍死。
……
“白莲教杀进来啦。”
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着逃跑。
结果导致了全城的恐慌,百姓扶老携幼的逃跑。
本该出击的黄陂营,也做了逃兵。
千总领头,一溜烟的跑了。
阿桂气的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拿出印信,命人速速骑马去武昌城报信。
越是底下的人,越是认排场。
只能让陈辉祖派兵来接应自己,省的路上再生出意外。
“大人,您,您杀了知县。”张九佬声音苦涩。
“区区七品知县算的什么,我家大人杀知府都不必请旨。”
“你,张九佬,即日起担任黄陂营千总。重新募兵,招勇士,随本官去武昌城,敢吗?”
“标下遵命。”
张九佬是个傻大胆,见升官了狂喜。
一路狂呼:“爹娘,我出息了,当大官了。”
次日,武昌城队伍赶到。
总督府的一位六品官,亲自来迎接。
“登船,直下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