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付安说的没错,持盈真的并无什么反应。
赵誉去了之后,一直暗中瞧着,平日里,他最怕她对冷脸,怕惹了她不开心,如今她神色照常,丝毫瞧不出什么破绽,对他的态度也并无任何转变,却更叫赵誉心里头不舒坦。
赵英刚从凝晖殿回来,赵蘅本来已经到了要午睡的时候,可一见到了哥哥又兴奋了起来,不停拍着手蹦蹦跳跳,非拉着赵英同他玩,两个人追追打打的,在殿内玩得不亦乐乎。
持盈就在一旁看着,不时提醒着,“蘅儿慢点跑,小心摔了!”
赵誉只盯着她看,见她脸上那笑意,不带丝毫勉强,更从未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来过,满心满眼都只是两个孩子。
在她眼里,自己没有两个孩子分量重,赵官家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可他不敢生气,能怎么办,认了呗。
可也不至于如此不在意吧,他咬牙切齿地想。
其实他晋韩辞月的位份,起初是有些担心怕她误会,可后来又存了另一番心思。
这还得从他和几位赵家宗室宴饮时说起,当时酒宴正酣,他那几位堂兄叔伯不是谁起了由头,突然纷纷开始劝他重开大选,广纳妃嫔。
“陛下如今春秋正盛,可后宫里只有寥寥几位娘子,您瞧咱们大虞朝历代哪位官家身侧如此冷落的?”
另一个也附和,“宫中如今只两位殿下,陛下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了皇嗣昌隆,考虑充盈后宫啊!”
劝他广纳后宫的,朝臣与宗亲们早不止提过一次了,他浑不在意,又喝了些酒,便苦笑着摆手道,“一个朕都搞不定,哪里还敢纳什么新妃。”
他心里想,他如今就这么天天将那人顾着捧着,恨不能当颗珠子将她揣在兜里含在嘴里,她还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别的女子,能求得她多看自己一眼就不错了。
子嗣上,有英儿和蘅儿他倒觉得满足了,只是非要按着私心,他当然想能再添个小丫头,他的小帝姬,可若是别的女子来生,那多没意思。
他就想看着持盈天天带着女儿,母女俩凑在他周围,像两只小黄鹂一般,一个软软叫着他重鉴哥哥,一个乖巧地叫他爹爹……那画面,只要一想想,赵誉就觉得美得不行。
可怎么可能呢,他也只敢这么做一做白日梦罢了。
几位宗亲瞧着官家一会儿噙着笑一会儿又叹气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为情所困的样子,又听他方才说的那句“连一个都搞不定”,陛下说的那人,想来只能是韩昭仪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相互交头低语道,“想不到,陛下竟已对韩娘子如此上心了。”
倒是武清侯开口道,“对心爱的女子,不能只一味的腻着宠着,世上的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您若把您一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她自然不觉得稀罕,可您只分给她一些,并让她觉得您随时可能收回,她便时时心里紧着,想着法子来留住您的欢心。”
“胡说八道!”赵誉听了直摇头。
他不像这些赵家宗室们,自小在锦绣堆里长成,年少时身边就一堆侍妾通房,个个都花着心意来求宠卖乖。
赵誉自年少时就洁身自好,不光是他对那些公子哥们成日花团锦簇的日子不感兴趣,也是因为被送入京中后尝遍了冷暖,觉得这世上唯有真情难能可贵,那些虚情假意不过如黄粱,都是浮光泡影。
所以在真正娶妻之前,他绝不愿去沾染任何女子,若不是当初是赵桢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在武德殿……他这样想着,转念又想到,持盈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武清侯听官家斥自己胡说八道,正有些惶恐,抬头却见御座上的官家嘴边却噙着笑,还试图压着嘴角掩饰笑意,眼里却是柔情绵绵,喜不自胜的样子。
武清侯只觉得一头雾水,只感叹,难怪官家要枉顾朝中劝阻执意拔擢韩继清,瞧着这对那韩娘子的情根种得可是不浅,这般模样浑像个二十出头刚经历情事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他平日里举重若轻的君王之态。
他便又劝道,“陛下以为我与内子能这般举案齐眉,靠得的是什么?靠的是互相拿捏着彼此的心思,偶尔去一去侍妾那里,我那夫人便生怕我都别人抢去了,我瞧着她暗地里吃醋,也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