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知道儿子犯了什么事,皇城司围了孙府拿人的时候他并不在府上,回府时才得知孙钰山已被押进宫里去了。
如今皇后刚刚诞下二皇子,官家恩宠孙家还来不及,这时候竟出动皇城司直接押人入宫,可见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并未慌乱,先是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等大致知道孙钰山究竟做了什么事,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孙彦伯,也不禁心中大骇,他浑身一颤,连声道,“逆子!逆子啊!”
赵誉打算立赵英为储的意思他猜到了,孙家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为何赵誉为何如此急着打算立储之事,赵誉登基不过一年多,根基未稳,且中宫刚刚产下嫡子,赵誉对长子的疼爱谁都看在眼里,可他对皇后的恩宠也从未衰减过,孙彦伯心里清楚,赵誉对女儿是疼惜的,他不会不知道此时若立赵英为储,静仪的心里必定不会好受。
孙彦伯从前是赵桢的心腹,连韩崇久一案赵桢都交给他主审,他与赵桢身边的杨应吉更是多年交好,杨应吉告诉他,是太上皇着急定下储君之位。
孙彦伯听后大为震惊,他虽知太上皇一直喜欢赵英,可这朝中可以说没几人能比他更了解赵桢,赵桢登基后一直为人所诟病的就是他并非正统,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对血缘正统嗤之以鼻,可恰恰相反,赵桢极其在意血统。
当初他南渡之后,嫡子夭折,他又无法再临幸妃嫔,想要在宗室里面选出养子,当时赵誉跟着他一起抵御北契,立下不少战功,让一众将领心悦诚服,可他是太祖一脉,赵桢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因为崇宁之乱,太宗一脉的宗室大多都在北边,北契一来都陆续被俘,所以南渡之后宗室子弟多是太祖一脉,赵桢起初还是想要在太宗一脉里来寻继承人,可选来选去也只有那几个不成器的。
即便是如此,他当初还是将太宗一脉的普安郡王赵珉和太祖一脉的赵誉同时收为养子,可后来赵珉因妒忌赵誉在军中的声威,所以与刘朗里应外合发动兵变,最后被赵桢下旨处死,这样赵桢才下定决定让赵誉日后继承皇位。
可如今,赵桢却一心想让赵誉立赵英那个庶子为储,孙彦伯实在想不通,他当然不能让赵英那个庶子真成了太子,却也知道此事急不得,需徐徐图之。
谁知道家中那个逆子如此沉不住气,做下这样的事。
他想要入宫觐见,却被告之官家并不想见他,见不到赵誉,连求情都求不了。
除了孙钰山被关押在宗正寺里,其余便再无什么风波,赵誉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孙彦伯也不可能再让朝中大臣为此事上书求情,因为他心里清楚,若儿子谋划的事真的泄露了出去,那才是死罪难逃。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女儿传消息。
皇后知道来龙去脉之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腿都有些软,她不敢相信弟弟真那么糊涂,可父亲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由不得她不信。
父亲在信上请她去向赵誉求情,求赵誉从轻发落。
她生产时伤了元气,恢复得也慢,如今稍微走动得久了都觉得累,只得坐下来皱眉思索着。
“皇后您怎么了?”侍女白芍担忧地问。
皇后对她摆摆手,然后吩咐道,“去,将吕都知请过来。”
吕思清来得很快,皇后向他仔细询问了那日赵英走丢后的情形,听完之后,她问吕思清,“现下……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打算如何处置钰山?”
吕思清不敢瞒她,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出来,“陛下的意思……是充军,流徙。”
听了他的话,皇后身形一晃,只觉得猛地一下几乎眼前一黑,她站起身来,喃喃道,“不成,不成,他不能这么对钰山,我得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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