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先是在迎宾馆邸坑杀了黄极忠儿子,然后在江陵城东又大败黄极忠,将黄极忠私自调动的三千北军骑兵,连带六百家族甲士,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取得全胜,屈复等一干将领都极力劝说项昌,立即返回伯丕大柱国的庄园,坐观其变。
黄极忠毕竟是临江王国大将军,而今被蹂躏成这个样子,共尉这位临江王会作何想,委实让人拿捏不定。万一他勃然作色,选择站黄极忠,到时候回到江陵城内的他们可是连逃都无处逃。
项昌经过一番思索后,摆手轻笑道:“你们也太高看共尉了,他,不过冢中枯骨而已。”
当即拒绝诸位将领的提议,在孟夏校尉带领的残余城门卫的护持下,选择重新进入江陵城,返回迎宾馆邸。
当然为安稳起见,项昌自一千大楚精骑中选出了一百几十骑,补充进了孟夏校尉的骑兵中,重新补足了三百。然后让屈复率领剩余大楚精骑,潜伏在江陵城东的山间,做好应对一切变化的准备。
而果不其然,事情走向与项昌预想的别无二致,一直到下午眼看黄昏了,王宫内依旧是毫无动静。面对黄极忠夜间私自调动数千北军骑兵,在江陵城东大战大楚使者团这等惊天变故,共尉这位临江王诡异的保持了沉默,没有丝毫表示,好像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始终难以放心的典客庄容,穿戴冠冕,找了个借口进宫拜见,窥探动静,却得知共尉这位王上边欣赏歌舞边与近侍宴饮,喝得酩酊大醉,在软榻上睡如死猪……
接到庄容传回的确切信息,跟随项昌重新进入江陵城的项喜、田兼等将领,匪夷所思之余,对项昌不免敬若神人,却也对着王宫心下狠狠“操”了一句。
项昌则连连冷笑,对共尉的鄙夷更增一层:怪不得前世守着偌大一个临江王国,最后落的被刘邦捉去雒阳砍掉脑袋的凄惨下场,所有王国重臣纷纷倒戈投降,这共尉的才具在太平盛世做个守成之君还算马马虎虎,在这等龙蛇起陆、一堆最顶尖强者相互撕咬争夺的乱世,无疑就很不够看了。王国内大司马、大将军、大柱国三根支柱,他居然一根都薅不住,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还真是咎由自取。
“长公子,大司马樗里错又来了,要求拜见您。”庄容一脸古怪,快步走来,对项昌小声禀报道。
看着神色冷怒,气势汹汹快步而来的大司马樗里错,安然跪坐雅室内的项昌,露出饶有兴趣的意味儿。
好像怕引起项昌忌讳,大司马樗里错进宫见驾时的哭丧棒、孝子帽都统统丢弃不见了,仅仅一身缟素,简洁清爽。
一步步走到项昌跟前,樗里错规规矩矩拱手一拜,昨夜前来时那小人窃居高位那跋扈张狂模样一丝不见。
“长公子,我今日进宫,王上共尉除了对我全家遭遇此难表示了安抚外,并不同意灭杀大将军黄极忠,为我报仇雪恨。”
听樗里错语调沉重的话语,项昌目光闪动,心下暗暗冷笑,表面却大为意外:“是吗?不会吧?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让人沮丧而失望的答复啊。”
听项昌语调寡淡生疏,话语滑不溜手,对自己抛出的话头根本不接,樗里错心下一沉,对这小子的难缠又增几分忌惮。然而此时的他已没有别路可走,一咬牙,抬头直直看着项昌:“长公子,你可信任我?”
项昌一笑,嘴角一丝轻微的讥笑泛起,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樗里错脸庞浓重苦涩泛起:“倒也是,昨夜在此地,还与长公子恶言相向,长公子还对我拳脚相加,我们之间又何来信任?”
“大司马有什么话不妨明说,我这个人最喜欢痛快,最讨厌弯弯绕绕。”项昌略微有些不耐烦,“至于信任与否,我是大楚长公子,阁下是临江王国大司马,根本就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当然,话又说回来,虽然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但不代表我们之间不能够进行合作嘛。”
面对项昌这番近乎明示、铺垫到位的话语,樗里错不仅不感到多么高兴,反而越发沮丧,情知自己来意完全被这眼神犀利又毒辣、似乎能看进人心里去的小子给看透,暗叹口气,终于不再圈绕,直接叫阵:“我要大将军黄极忠死,为我满门老小报仇雪恨,项昌长公子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不得不说能够坐稳王国大司马的位子,樗里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番话说的极有水平。
自他进来后,项昌一直亮明态度给他看,让他清晰感应到项昌是绝不受人胁迫之人,因而他也识趣,将前来时那不贴现实的念头完全摒弃,直接将自己姿态放到最低,完全以一个求助者、而不是一个合作者的态度来恳请。
果真,项昌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也毫不迟疑,断然道:“可!只是不知大司马打算怎么做?可是已经有了什么万全周密的筹划?”
侍立旁边的庄容,看着樗里错老老实实低头的身影,神色振奋莫名。
他却是没有想到樗里错会选择走出这一步,投诚大楚使者团。不得不说,樗里错的投诚,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堪称及时雨一般。因为作为临江王共尉的心腹重臣的樗里错,掌握了王宫及共尉的太多隐秘,在王宫中拥有着巨大的能量。而这点无论大柱国伯丕还是大将军黄极忠,都是远远不如。同样这点,对于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至关重要。
庄容抬头看向项昌的眼神,禁不住蕴含着莫名的敬畏:莫非在嫁祸樗里错时,长公子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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