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师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余娇往那血肉翻飞的伤口处又上了药,重新包扎好。
“这……若是伤势无碍,应当很快便可醒来。”卫黎初有些心虚,他忘了问那苗人了。
余娇帮程英将后胸的衣物穿好,语气虽温和却不失强硬,“那就劳烦表哥在此小住几日,待我师哥醒来后再离开。”
卫黎初只得应下,他想起那日在念劬塔里,师父交待完遗言,他问师父,倘若程英并无那一线生机所在,他还要白跑一趟九黎吗?
其实是因他心中怨恨,怨恨程英将师父关在念劬塔十多年,对师父百般折磨,师父竟还要给他留一线生机。
但师父与他说:尽人事,听天命。倘若没有那一线生机,便是连她都不想他活,程英便该命绝。
那时,他还不知师父所说的她是谁,一路找来嘉兴,见到余娇他才明白过来。
“三表妹,你们之间的纠葛不过是小情小爱,我师父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心中大道,我师父纵使不能留名青史,却也不该被人怨怼。”卫黎初没忍住如是道。
余娇转过头看向他,脸上有种复杂到漠然的神情:“为了心中大道?的确很高尚。”
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张道陵的心中大道是为了天下人,的确是高世之德。
可他们的命运纠缠,悲欢痛苦难道只是卑贱到一句‘不过是小情小爱’吗?这与杀一人救天下人有何异?天下人的命是命,那一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卫表哥,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余娇淡淡道,“《墨子》第四十四篇,卫表哥该好好读一读。”
听她连称呼都变得疏远起来,卫黎初苦笑一声。
“蒹葭,收拾一间屋子,带卫表哥去歇息。”余娇淡淡吩咐道。
卫黎初走后,她在房中守了一个时辰,程英都未曾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余娇担忧不安,却又别无他法,苗蛊实在超出了她所学范畴,只能耐心等待。
天光大亮后,余娇回房梳洗用朝食,饭后再去房中却瞧见原本安静躺在榻上之人,用被子蒙住了脸。
余娇以为是程英醒了,面露高兴:“师哥你醒了……”
却听到细微的呜咽之声,她一把扯开薄被,看清躺在床上之人竟变成了双手双脚被捆住的云霄,不由大惊失色,拽出了塞住他嘴巴的白布,着急问道:“我师哥呢?”
云霄一脸羞愧,半跪在地,“小姐,程英被人带走了,是个年过半百的哑仆,他武功极高,属下不敌被擒,那哑仆在桌上留了字。”
余娇走到桌边,低头看去,桌上有两个刀痕留下的大字:莫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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