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燕不再唾骂。
一点点亮起来的山谷里,安静到树叶沙沙声响不断,隐有鸟鸣荡起回声。
南桑在下面吃了两个面包。
渴,渴到极点,但是体力却一点点恢复了。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终于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在哪。
山。
高耸巍峨,因为视线范围中的山呈直角,她看不到山顶。
想活着,只能从哪摔下来,再从哪爬上去。
南桑定下后没再耽搁时间。
趁着有体力,站起身看向上方两米处,眉眼冷漠盯着她的众人。
抽下腰间的皮带,把小曾拿来的宽大男士裤子脱了,穿着在南城的单薄病号服裤子。
将皮带扣了个最大的圈,用男士裤脚死死捆绑住。
脚步朝后,站中央踩着边角,没看身后明明没爬多远,却见不到底,摔下去必死无疑的漆黑。
控着没力气的手腕,一圈圈的甩,猛的朝上砸。
南桑记得很清楚,她是被一块石头撞下来的,不知道多大,但是凸起很尖,撞到她后腰到现在还隐隐酸疼。
这两米的岩壁光滑到极点,没任何可以供她攀爬的支点,只能套石头,生爬上去。
两米不难甩,但摸索不到石头具体在哪,甩上去几秒,缓慢滑落。
随着时间流逝,南桑没看始终盯着她,眉眼冷漠像是在看死物,也偶有几个像是在看猴子耍戏的众人,只专注在视线范围中摸索石头到底在哪。
山中黑夜阴冷,太阳高升下,温度节节攀升。
南桑手臂酸软,积攒的力气随着汗水洒下,重度缺水,一点点被消弭殆尽。
她在第无数次失败后,弯腰手扶膝盖大口喘气。
直觉不能没有位置继续无用功了。
没水只有面包和压缩饼干,再浪费体力,后续的路程,她走不完。
南桑无声喃喃:“石头到底在上空哪个位置,具体的?”
脚再朝后一点,大约能看见。
但……
南桑视线微错,看向脚一寸朝后深不见底,像是要把她拖拽下去的漆黑。
眼神猛朝前移,喃喃:“不行。”太危险了。
她视线兜兜转转,定格在因为太阳越升越高。漫入脚下的一片人头影子。
几秒后直起身朝里,再次走近上方看不清晰的地界,背靠岩壁,盯着地面漏出尖的影子,“钟燕。”
南桑开始骂人了,她从在南城醒来后,没正儿八经说过脏话。
骨血里复生的教养也不许,所处环境更没必要。
她以为自己不会,却骂的无比顺畅。
脏污不堪入耳,只针对钟燕的骂言张口就来。
不过三五句。
安静的上空响起钟燕压低克制的一句句贱人。
这个程度,不影响行动,钟燕也干预不了南桑的生死,还有,南桑骂的真的很难听,上方没人管。
南桑声音沙哑却情绪平稳的继续,从容貌,从身材,从遗传,面不改色的骂着她全家祖宗八辈,将钟燕逼的情绪逐渐失控,拳头一寸寸紧握。
南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界,一边骂,一边垂眸看着影子中不断颤动的那个小点的脑袋。
抬脚朝前走了一点点。
手背后攥着皮带圈回身,对看不清完整人脸的地界继续骂。
语调高昂了些,也轻快了些。
似肆无忌惮,仗着钟燕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看不完整上空,钟燕自然也看不完整。
南桑纹丝不动。
钟燕的脚步一点点朝前。
在南桑越来越脏的话中,脚踩上距离边角有五十公分的石头尖,借力躬身和下面的南桑对视,脏话诅咒脱口而出的瞬间。
南桑顺着她的位置,脚步快速朝左,一路到最边。
手里的皮带圈转动一瞬,猛的朝她所在大力甩了上去。
南桑眼神冰冷,杀气腾腾。
男士皮带钢扣寒光凛凛,下意识的,钟燕退后了一步。
徒劳无功五小时的皮带扣,砰的一声砸在石头上。
终于挂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