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就是北临的。”他忽然回头看向周芙,“在北临做生意,好像做得还挺大的。”
少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不过他和我妈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了,那会儿他不知道有我,我从小是跟我妈和后爸长大的,老太太的儿子就是我后爸。”
周芙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苏奶奶并不是亲爷孙。
“我后爸对我特好,我妈当年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忙前忙后关照着,俩人后来也没再要孩子,把我当亲生的来养。”陈忌猛抽了口烟,“结果那年暑假,我亲爹来看我,说是城里的爷爷想我了,想见见我,要带我去北临玩儿两天,我这白眼狼觉着也没什么所谓,去就去呗。”
“在北临玩了小半个月,回来那天晚上,后爸说山路不好走,要骑车来接我,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摔山下边儿去了。”陈忌抬眸看向周芙,“就是半年前,你第一回来今塘,跑过来让我载你的那个地儿。”
“就那儿,就差一棵树,但凡那多棵树挡着,我后爸都不至于摔死。”说着,他又不自觉再掏了支烟出来,正要点的时候,瞥见身后的小姑娘,又漫不经心地将烟和火机塞回口袋里,“那时候整个岛上的人都在说,是我把他克死的。”
“我也觉得是。”他话里带着少有的无力。
周芙忍不住红了下眼。
“只有我妈,她和我说,不是我的错,那些风言风语都不是我该受的委屈。”陈忌深吸一口气,“她和我后爸感情那么好,却从没怪过我。”
“甚至为了不让我自责,都不舍得在我面前想念我后爸。所以她只能每天晚上自已一个人,悄悄的,抱着我后爸的照片,来这个一花一木都是他俩一块设计,亲手搭盖的宅子里,烧烧纸钱说说话。”
“结果后来有一次,她哭到后半夜,不知怎么的就闭了眼,等发现的时候,人和宅子都已经烧了大半了。”
“后来克死爹的版本,就变成了克死爹妈。只不过这次,我妈也没法安慰我了。”
不仅是旁人七嘴八舌地说,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把罪全揽到身上。
可明明不是他的错,他的心里才是最苦的。
周芙听得鼻尖泛酸,右手不自觉握拳咬着。
陈忌回过头来,懒洋洋走过来,就像方才说的故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勾了下唇,伸手捏住她手腕,将手从她嘴里解救出来,淡淡开口:“别咬着。”
“什么表情啊你这是?”少年的神色又变回他惯有的吊儿郎当,伸手掐了掐她脸蛋,“别告诉我你又要哭啊。”
“早知道就不跟你讲什么破故事了。”他无奈地扯了下唇角,“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贼他妈不好哄?”
周芙瘪着嘴,抬眸瞪了他一眼,眼眶却湿漉漉的。
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准备翻篇不提方才的话题了,周芙也没再多问一句。
小姑娘放在秋千板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串没有名字的电话号码,陈忌眉梢下意识扬了扬。
她来今塘这么久,除了许思甜常给她打来煲电话粥之外,就没见有别的号码找过她。
少年舌尖不自觉抵了抵下颚。
就见周芙随意将电话接通,那头似乎传来了个同龄男生的声音,而周芙的反应也相当自然亲近:“知道了,我马上就看群消息行了吧?不就一会儿没看?你以为谁都和你俩似的,那么喜欢水群?我们三次元生活可丰富多彩了。”
陈忌睨着周芙的眼神半点没挪开。
就见她挂掉电话之后,立刻听话地打开了微信。
微信里,三人小群毫不意外的,又被凌路雨和申城阳水了无数条消息。
周芙往上翻了翻,就看见申城阳问她:【你这段时间和你妈妈联系过吗?】
【要不你过年前回北临一趟?你妈那边,好像出什么事了。】
周芙不自觉拧了下眉心,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陈忌忽然开口问她:“你刚才和我说,视频找谁做的?”
“嗯?”周芙抬起头,“噢,我发小,他干那些事最有路子了。”
陈忌:“男的?”
“嗯。”周芙坦然地点点头,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有什么麻烦事都找他,就跟亲哥哥似的。”
少年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了,声线板正地嗤她:“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
陈忌:“那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哥哥?”
周芙:“?”
“那你要我叫你哥哥吗?”周芙温软地问了句。
少年紧了紧后槽牙,语气冷硬:“谁他妈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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