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无人应声,裴润渐渐收敛起眼底的笑意,一泽水雾弥漫在眼眶里。
“再没有取暖的红罗炭,我们就都要冻死了,于是春枝跑到内库局,去求本该属于我们的红罗炭,可她连门都没叫开。”
裴润握着玉佩手,愈发收紧,“母嫔去了。”
“我跟春枝坐在含元殿的门槛上,眼巴巴看着内库局的方向,我那时天真,以为母嫔说她能带回红罗炭,就一定能,我幻想着母嫔出现的样子,定是捧着一大堆红罗炭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定会欢欢喜喜的扑过去,可我看到的,是母嫔满身湿漉出现在我面前,那是冬天。”
公堂死寂,无人出声。
“这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唯一不能共情的,只有秦容。
“皇后娘娘话多了!”姜梓怒怼。
裴润毫不在意,“我要感谢姜皇贵妃。”
姜梓闻声看过去,正好迎上裴润眼含泪水的眸子。
“对不起。”
“皇贵妃万勿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挨不过第三个年头。”
裴润声音中透着感激,“那一年我三岁,记忆还很模糊,但春枝说过,那一年含元殿的红罗炭很多,至少那一年我们没有挨冻,因为姜皇贵妃替母嫔出头,到内库局替我们要了我们该得的用度。”
“可我后来疏忽了。”
“大恩不言谢,深恩几近仇。”
裴润浅眸含笑,“皇贵妃这样说,是怕我会怪你?”
姜梓身边,檀欢忍不住开口,“晋王殿下别怪我家娘娘,那时我家娘娘一时气急到内库局为程嫔出头,虽为你们讨要到当年用度,可回宫后反复琢磨,这般意气用事只怕会害了你们,于是叫奴婢找到内库局的小桂子,私下里给他银两让他暗中照顾含元殿……”
“一派胡言!”秦容冷声打断,“据本宫所知,小桂子可是把含元殿照顾的很好。”
其侧,珞莹朝向公堂,“三位大人明鉴,檀欢口中的小桂子任职内库局,我们所查,正是他得了姜皇贵妃授意,故意克扣含元殿用度,我们这里有证词!”
珞莹说话间,自怀里取出宣纸。
师爷上前,接过宣纸后拿到陈荣面前。
陈荣哪敢接!
师爷恍然,当即将宣纸呈到裴之衍面前。
裴之衍看过之后,那页证词又转到裴冽手里,最后才落到公堂上。
陈荣瞧着上面的证词,“这是谁逼小桂子写下的证词?”
依宫规,所有犯了错的宫女太监,都要送到暴房拷问,断不可由各司主事私下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