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表哥就算能中进士又如何?似舅舅那样当个佐贰官便到头了,前途如何能一片光明?”孟美景觉得母亲就是想得太简单了,才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父亲虽此生只能有个秀才的功名,但父亲是天官之子,也就父亲自己不争气,如若不然,求祖父一求,靠着孟家祖荫,为父亲安排个官职,即便是闲散衙门里的闲散文职,父亲也能高人一等,就算父亲没有,甘于平庸,游手好闲度日,不也享尽荣华富贵。然舅舅与浩表哥,他们能么?他们不能!”
吴氏一下子被孟美景说得哑口无言,她怔忡地看着竟也能将门第之别,分析得如此透彻的闺女,一时间震撼不已。
她不可否认闺女说得极有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要是不明白,这些年她何必苛刻继女,每个月克扣继女的月银,为的不就是能多补贴娘家一些,让阿浩能安心读书,跟长兄一样中个进士,自此踏入官场,让吴家繁荣起来么。
可她千想万想,却是没有想到闺女竟已自个儿悟透了。
门第高低之重要,有时较之才高八斗,更能左右一个人的际遇,这便是现实,是高门公子与寒门贵子的不同之处,是决定他们此生能否展翅翱翔的关健,更是决定他们此生能否志得意满的根本。
长兄努力拼搏,半辈子过去,不过是丈夫一伸手,便能唾手可得的官位,在长兄那儿,是光宗耀宗,在丈夫这儿,却是二选一地弃之。
闺女说得对,长兄若得不到助力,此生当到京衙推官,已是到头,她嫁的丈夫,又是无能甘于享乐之辈,虽是天官之子,却是连自己前程都不曾争取过,更别说相助大舅兄。
大伯子倒是厉害,是继公爹之后的下一任孟家之主,然丈夫不敢与公爹大伯子提,她更是不敢,二房在孟家,自来无底气提任何要求,嫁进来这么多年,从最初的不甘,到后来的习惯,她都麻木了。
闺女若不提,她都要忘了,侄儿再争气,也大有可能与长兄一般,终其一生的拼搏,不过是京城六品小官,便也到头。
沉默了半晌,吴氏方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故而你想认孟良辰的外家为外家,不认你舅舅你浩表哥所在的真正外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