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落尽,花开了又败,春去夏也来。
此时是仲夏六月,比起之前采笋之时又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徐怀谷便过上了几乎和和尚们一样的生活。
白天跟随那一口钟声起床,然后便待在僧舍里看佛经。偶尔看书看累了,或是遇到不甚明白的地方,他便会去后山上寻一处偏僻的角落练剑。此时的练剑其实只是为了平心静气,顺便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经年来修习的剑术,那是立身之本。
不过今天,徐怀谷没有心思练剑,也没有看佛经,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的僧舍的屋檐下,孤坐听雨。
明明在往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但今天天色却阴沉得要命,像是处在阴暗的洞穴一般。
天边雷声滚滚,滂沱大雨,哗啦哗啦地拍打在地面上,激起的水花都能翻到一尺多高。僧舍前面空地上的积水都能淹没到脚踝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实在是不便,就算是打伞,估计伞骨都要被打折了去,除了待在屋内,并无别的选择。
暴雨太过于激烈,以至于视线都受到了限制,几丈之外便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一片了。但就在这样的大雨里,徐怀谷好像看见有人扛着什么东西,在雨中飞速地跑过去。
待得徐怀谷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武成正扛着一根粗壮的圆木在雨中奔跑。由于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也知道打伞没用,干脆放弃了伞,连僧袍也不穿了,赤裸着上半身,扛着圆木就沿着淹没在水中的青石板路一路小奔而去。
待得他从徐怀谷面前经过之时,徐怀谷便疑惑发问道:“武成,你去哪里?”
武成仓促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徐怀谷,急匆匆说道:“原来是徐施主。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寺里藏经阁房梁被雨侵蚀得太严重了,都快垮了,师父让我赶紧去修补一下。而且瓦片也被风吹走了许多,现在正四处漏水,慧成和能悟他们也都在那边,忙的不可开交!”
徐怀谷立马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也去。”
武成匆忙点点头,没来得及道谢,便赶紧继续加快脚步往藏经阁的地方去了,徐怀谷紧随其后。
二人在雨中跑得极快,不过十来息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藏经阁。纵使如此,徐怀谷此时也犹如一只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看起来狼狈极了,他不免心生厌烦。
要不是在寺里众人面前不便使用灵气,也不敢穿法袍,不然这点雨算什么?一时也换不了衣衫,他便只得耐着性子忍受。
徐怀谷快步走进藏经阁,往四周张望一眼,眉头便直皱,里面的状况着实令人担忧。
藏经阁屋顶的瓦片丢失了很多,雨水从破损的地方直灌进来,打湿了不少经书,地面也被弄得满是泥渍。
能悟脸色铁青,正在迅速地把佛经都收进一只柜子里,而慧成则是在拿脸盆木桶等一切能够接水的东西放在屋顶的漏洞下边,接住灌进来的雨水。难得能净也没有捣乱,他也在帮忙收拾东西。而白荷大师则站在众人中间指挥,只可惜雨水的攻势太过猛烈,就算是众人齐心协力,屋子里的雨水也是只多不少,被打湿的经书也越来越多,看得众人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武成扛着那一根圆木冲进去,架在那一根快要破损的柱子上,以此来加固这屋子,免得整座藏经阁都塌了。
看着众人都如此忙碌,徐怀谷也不敢松懈,赶紧上去搭把手。只不过不使用灵气的情况下,
他所能做的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罢了,用处并不大。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抢救经书,又修修补补,一直从大清早忙到天色完全黑了,才算是把所有的经书都收好,把藏经阁所有漏水的地方给堵上。
只不过藏经阁尚且如此,寺里的其他地方就更别提了。根据寺里其余的和尚传来的消息,佛殿也漏了很多水,香炉和佛像都被打湿了。
雨至此时,或许也终于是累了,渐渐地停了下来。
白荷大师看着窗外终于消停了片刻的雨,满面愁容的叹气说道:“唉,今年的雨水实在是古怪啊,怎么一连下了这么久。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大雨。”